其实新娘子嫁过来,忙了一日,身上穿着嫁衣行动不便,富贵人家迎娶,头上戴的冠又重,一般都会给新妇备下些糕点和茶水。
沅枝欸的应了声儿,推门出去,朝门口谢家的婆子问了两句什么话,温桃蹊她们两个就听见那婆子说什么二奶奶,说什么快去拿一类的话。
一时恍若隔世。
温桃蹊柔若无骨的小手捏在林蘅的脖子上,替她缓着劲儿:“咱们两个初遇,仿佛还在昨天,还在歙州城中闲逛胡闹,在我们家里上蹿下跳的……”
“我几时与你胡闹,与你上蹿下跳啦?”
温桃蹊就在她背上轻捶了一拳:“转眼你都做了谢家二奶奶了,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会——”
她声音戛然而止,林蘅眉眼柔和,想到她要说什么,反手拉她小手,拍了拍:“都快一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的人生,你的人生,不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吗?”
可不是。
林蘅不是林家女了,得了谢喻白这样的夫婿。
她呢?
她果真护住了家人,不再为林月泉所害。
听陆景明说,复朝之后,淮阳王的罪状条条陈列,但是官家心软,只是削爵幽紧,还在京中给他找了处五进的宅子,不过暗地里……暗地里还是送了一杯毒酒过去。
官家雷霆手腕处置,冀州侯也遭到贬斥,被押解进京,苏徽也跑不了。
林月泉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人,一杯毒酒赐死了,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她也算是报了前世的仇的。
更要紧的,是她和林蘅各自得了幸福,余生说不得真能安稳过下去。
温桃蹊低头看她,眼角眉梢染上笑意:“我真喜欢现在这样。”
林蘅握着她的手没松开:“只可惜明日一早你就要动身回歙州去了。”
她却突然摇头:“三日后才动身,不过你三日归宁,又不能去送我啦。”
“怎么又不立时就走?”林蘅眉心一动,“是有别的事?”
温桃蹊安抚的拍她手背说没有:“之前陆景明不是说复朝之后要忙一阵子,他才能离京嘛,结果十八复朝,到了二十他就没什么事儿了,说是内府司的人都跟他交接清楚了,眼下也没什么十分紧要的,他可以跟我们一起启程。
不过他如今做了皇商,也不能说走就走,还要在京中应酬一番,才好离开。
我跟二哥商量过,多等两日也无妨,也不急着这一天两天的。”
林蘅哦了声,揉了揉眉心:“我看你二哥现在对陆掌柜的态度,是彻底接受了。”
温桃蹊一摊手:“跟着咱们这么久,一路从歙州到杭州,又到京城——那会儿我二哥有急事要回定阳去,不就把我托付给陆景明的吗?他那时候就已经接受了。”
林蘅屈膝坐上了床,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看她:“不过你虽然还在京城待几天,我却恐怕没法子跟你出去玩儿了。”
她是新妇,总不能才嫁过来第二天就跑出去玩儿。
就算谢喻白疼她,阿公和婆母也不拘着,婆母更不必她在跟前立规矩,她也不能这么没规矩往外跑。
恃宠而骄的事儿,不能干。
温桃蹊说没事:“我可以到府上来看你,不过我想着,你才嫁过来,我最好还是别老往谢家跑。
真想出来玩儿,或是聚一聚说说话,我可让让我二哥或是陆景明请谢喻白。
寻了名目请他出来吃饭,叫他带上你一起,咱们照样一处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