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以轻功秘法强行破除束缚,眼看就要钻入林中,彻底遁走的薛立桓猛地一顿,身上好似一瞬背负千斤巨石,脚下一沉间,丹田气海更有刹那的颤动,而此带来的反应,便是浑身真气一滞,如被禁锢。
接着是整个人脚下一空,如被扯动间腾空而起,狠狠朝后摔去。
薛立桓喉间一甜,吐出口血,他看着天上浮云悠悠,恍惚间有种错觉。
他想起了儿时抓住的鱼,与现在的自己何其相像,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从那双手中挣脱开来。
他方才之所以一闻苏澈之名便跑,只因为他知道,在对方出现的时候,身边一定还跟着另外一人。
颜玉书。
那个心狠手辣,如魔鬼般的人。
哪怕对方只在东厂待了很短的一段时日,但对东厂众人留下的,却是无尽的梦魇。
薛立桓深知对方的手段,所以第一反应便是跑。
但很可惜,事与愿违,自己没有跑掉。
这只能说明,对方已然是大修行了。
薛立桓闭上眼睛,掩住绝望,躺在地上,一声不吭。
一旁,吕晋申看着摔在自己脚边的身影,脸皮跳了跳,再看向那车厢上的两人时,喉间不免咽了咽,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身为后周六扇门对江湖诸般事宜的主事之人,兼任刑部侍郎的吕晋申,当然见过苏澈的画像,更是知悉对方身份和生平,虽不详细,却也是公门之中掌握最全的情报。
但是,罗网那边不是说,对方在城中福来客栈里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而且,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
这两人来此,是为了救人,还是另有目的?
一时间,吕晋申竟忘了害怕,脑海中纷乱如麻。
苏澈不会注意这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在想什么,他看了眼地上那放弃挣扎的人,有些好奇。
“你这是什么武功?”他问道。
玉沁看他一眼,“想学?”
苏澈一下明悟,这该是《无生玉录》里的魔功,包括先前那好似无息禁锢之法。
是以,他摇了摇头。
玉沁哼了声。
顾叔朝低咳一声,朝马车这边走来,然后靠在车辕上,揭开胸前衣衫,血洇透着,看起来血肉模糊。
这是他方才没有阻挡,也没有护体真气,直接被薛立桓剑气所伤,哪怕还未伤及五腑,现在那般求死心态消失以后,才觉得真疼。
他在身上摸了摸,有些颓然地放下手,他身上没带伤药。
那边,吕晋申身子一颤,把长剑一收,连忙过来。
“殿下,太医院的金疮药。”他从怀里递过一个瓷瓶去,脸上大义凛然,眼中却有讨好之意。
顾叔朝并不在意,接过后,直接撒在身上。
“你怎么会来?”他一边上药,一边随口问道。
显然是在问苏澈。
……
苏澈在车厢上坐下,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同时,他的确是好奇,莫不是这顾叔朝是个自来熟,这话里话外的语气,倒像是很了解自己,也很是熟稔一般。
顾叔朝当然能听出他话中疑惑,当下也没立即答话,而是在撕了布料将伤口包扎一番后,擦了擦额上冷汗,在车辕上靠稳当了,这才开口。
“官府通缉你,我见过你的画像。”他说,“早前,也听季子裳提起过。”
苏澈眼神惊讶,“他还能提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