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吕惠卿,一接到韩维通知后就马上赶了过来,恰巧听见韩维正为张子颂的状告而惆怅,便是赶紧安慰道:
“持国兄,小事一桩,无需多虑。”
“吉甫来得正好。只怕嫁祸不了祖无择啊!”韩维赶紧迎了出来,揖手说道:“不是为兄多虑,实在是没想到会逼死人呐。”
“无妨,无妨。”吕惠卿却是一脸笑意,安慰说道:
“持国兄你有所不知啊,其实死了人才更好。前两年,这祖无择与王安石大人,同为翰林学士‘知制诰’。有人送了一笔‘润笔费’,王安石大人坚决不收却又推辞不掉,便将银子挂在梁上以示清廉。岂知祖无择却将自己那一份儿给收了。这不明摆着打王大人的脸嘛。自此王大人便恨死了祖无择,可却一直没有机会收拾他。终于,老天开眼,让祖无择掉进了坑里,王安石绝不会放过他!”
“可买灯时,祖无择一直袖手旁观,嫁祸有些困难吧?”
“哈哈……,持国兄为官多年,不会还这么幼稚吧?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吕惠卿便一脸笑意,揖手说道:“放心吧,王大人已向圣上推荐了‘监察御史里行’王子韶,明日监审此案。这是自己人。”
“王子韶?呃……”韩维一阵思索,终于揖手,“为兄放心了。”
是夜,韩维睡得分外踏实。
…………
次日一早,韩维还在梦中。
一匹西凉瘦马,已是千里奔袭,来到了汴京西北三十里外。
传令兵还带着一封书信,来自侯可。
张子颂的身份,暴露了。
韩维还不知道,意外之喜竟来得正是时候。直到日上三竿,辰时初刻,他才慢悠悠的洗漱完毕,来到了开封府。
张子颂与洛洛、图图、王诜等人,早已来到衙门,身后还跟着数以千计的灯商。一个个皆是言辞激烈,都是来为张子颂助威打气的。众人一见韩维现身,便是纷纷围了上来,“昏官,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放肆!尔等再敢聒噪,小心本府棍棒伺候!”
韩维呵退灯商之后,迈着官场八字步,慢悠悠的进了公堂。
苏轼已经就位,堂下跪着一众受害家属。
张子颂则站在家属们身旁,还拿着苏轼连夜写好的状纸,正大义凛然的念道:“本人开封举子张子颂,代替受害者家属‘何八娘’等,状告开封知府韩维:强行‘减价买灯’以至商户破产自杀,请苏大人还我等公道。”
“状纸呈上来!”苏轼惊堂木一拍,假意要看状纸,但整个开封府的人都知道,这状纸分明就是他写的。而同时,苏轼眼见韩维进来,还假装客气的行了个礼,揖手说道:“见过韩大人,下官正在审案。”
“哼!”韩维却是直接推开了苏轼,“本官来审!”
“韩大人,你这可是主动接下案子,不能再算晚生‘越诉’之罪了哦。”张子颂便首先站了出来,揖手说道:“而且大人这样做,貌似也不合法吧?我朝百年,哪曾见过自己审自己的?大人分明是想徇私舞弊!”
“狂生,你要是不服,大可以去别处告我嘛!哈哈……”
韩维却是一阵大笑,得意至极。
张子颂没有理会韩维,而是看了一眼苏轼。只见先生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官小,奈何不了对方。张子颂便也不再纠缠,就算是你韩维审又何妨。只是,公堂之外却是一阵吵闹,灯商们已纷纷抱怨了起来:
“太黑了吧?想不到咱大宋官场,竟已**至斯!”
“习惯了,习惯了……,要不是黑成这样,能至于逼死人么!”
“可怜了这书生啊,把自己搭进去了。”
“就是,回来吧,回来吧……!张子颂,咱们不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