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
妖盟三位大圣的身形消散的那一瞬间，虚空中响起轻盈的脚步声。
四道身影陆续出现在了这里。
“哼。”
一声鼻音轻哼，却宛如滚滚雷霆。
穿着儒生长衫的中年男子，目光漠然：“慢了一步。”
“就算快了一步，你也不能怎么样。”在其身侧的一名年轻人，轻笑着一声说道，“对方是在给我们台阶下呢，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真要在这里打起来，老黄就真的要发火了。”
“阿弥陀佛。”一名穿着普通僧衣，却一直紧闭着双眼，看起来像是一名沙弥的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若是早有准备的话，说不定可以留下一人。”
“别看我。”身穿道袍的老头子罢手示意，“玄界谁不知道啊，老黄邪乎得狠，根本算不得，谁算谁倒霉。……再说了，养龙啊养龙！你们谁见过手段这么狠的？传说中祖龙可是秉承天地气运诞生的，他这是要直接掠夺天地气运啊，没看到连亘古第一雷劫都怕了他吗？”
听着这道袍老头越来越兴奋的语气，其他几人皆是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眼见这里的确也没什么值得再看的东西，穿着沙弥僧衣的和尚和儒生长衫的中年男子先后告辞离开。
天空中，瞬间便只剩一副张狂模样的年轻男子，以及那名道袍老者。
“干什么？”感受到年轻男子的目光，道袍老者皱了皱眉头。
“你多了三根白发。”
道袍老者一愣，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莫名其妙：“我这么多银丝我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多了没，你知道？”
“老和尚和长孙青看没看得出来我不知道。”尹灵竹摇头，“但对于我来说，你的生命力弱了几分却是瞒不过我的。……你就算身有重伤，大限将近，也不可能衰弱得这么快。现在的你，可有过去三分之一的实力？怕是连我一剑都挡不下了吧。”
“就算我巅峰时期，也不见得就能挡下你一剑。”五帝之一，万道宫现任宫主，神机老人.顾思诚沉默了片刻后，才没好气的说道，“你想证明自己厉害就直说嘛，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让术修和剑修比杀伤力，这实在是太难为术修了。
天剑.尹灵竹，在黄梓不出手的情况下，号称人族杀伐第一人毫不为过。
普天之下能接得住他一剑的修士，绝不超过一手之数。
哪怕就算是同为五帝之一的神机老人，顾思诚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够接得住尹灵竹全力施为下的一剑。
“我全力以赴的一剑，你自然接不住。当今天下能够接住的也不过五人而已。”尹灵竹笑了一声，“但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你要装傻的话，那我只好说得更清楚点了。……你，现在连我一成实力的一剑都接不住。”
顾思诚看着尹灵竹，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敛去了。
“看破不说破啊。”顾思诚摇头，“老和尚和僵尸脸都走了，你为什么还非要留下来说这些呢。”
“因为我是尹灵竹。”尹灵竹大笑几声，“我严谨不如固行，执着不如长孙青，狂傲不如黄梓，随性不如你顾思诚……我唯一剩下的，大概也就是张狂了。所以，我想说就说，想知道……也就留下来了。”
说到这里，尹灵竹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黄梓试图造龙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顾思诚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的。你跟着老黄一起开创了万事屋，后来万事楼两次变革你也参与了。更不用说复仇者联盟的组建，你也是元老之一。甚至……你成立的万道宫也和老黄脱不开干系吧。如果没有你的天衍神算，老黄要多走多少歪路。也只有你，才能够遮蔽老黄的天机，从此没有人能够算到黄梓到底想干什么。”
顾思诚就这么望着尹灵竹，却也不再开口。
“放心吧，我可没打算说这些话。”尹灵竹耸了耸肩，“老和尚离开了复仇者联盟，只怕也是不想整个大日如来宗都被黄梓拖下水吧？……所以，老黄想要养一条龙的计划，老和尚其实也知道的？”
“若是没有黄梓，你恐怕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头。”
“你又知道那是我想要的？”尹灵竹笑了一声，但眼里的羡慕之色，却也未曾隐藏，“剑气化龙啊……我辈剑修总说剑气化龙剑气化龙，可老黄一声不响就真的弄了这么一条几近于真龙的存在。可惜啊……功亏一篑。”
“那毕竟不是真正的亘古第一雷劫。”
话都说得这么透彻了，顾思诚自然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太一谷里那只小狐狸要渡的只是龙蛇雷劫，但因为宋娜娜潜身其中，苏安然又开始牵扯玄界诸多因果机缘，再加上那只小狐狸获得了一件关于雷霆的天材地宝，所以种种因缘际会之下，才会有这亘古第一雷劫出现。”
“但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顾思诚没有说话，却是叹了口气：“窥仙盟坐不住了。”
“是啊，这都已经半龙了……伏羲剑仙的剑气化龙当年可是名震玄界的招牌呢，窥仙盟现在要是还不知道黄梓的真实身份，那我就真的要怀疑他们当年到底是凭什么能掀起那么大的波澜。”尹灵竹摇了摇头，“不过幸运的是，太一谷也成长起来了。”说到这里，尹灵竹转过头，又开口问道：“黄梓的布局，你了解多少。”
顾思诚摇头：“给他扭转了天机感应后，我就再也不知道了。……他的过去和未来，都无法推算了。”
“继承人选好了吗？”尹灵竹又问，“看你这样子，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是打算在如今那一批长老里选，还是打算在年轻一代的弟子里挑一个？”
“心中已有人选。”
尹灵竹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