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乡侯点点头,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张纯咬牙切齿般说道:“梁城的军卒谈不上厉害,但那群畜生有许多人手,怕不是有上千人,咱们的人挡不住……”
见此,公羊先生立刻将他的提议说了出来,听得张纯连连点头:“对对,突围,集中幸存的卫士与家仆,我护送您与夫人还有两位公子朝叶县突围,倘若叶县被这群畜生封锁了,咱们就逃到郾城去……就像公羊先生所言,这件事不对劲,我亦感觉梁郡的军队根本不是在搜捕要犯,他们纯粹就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
“突围……”
鲁阳乡侯脸上浮现几许迟疑,不忍地看向周围那些女眷与侍女。
“乡侯,顾不得了……”
仿佛猜到了鲁阳乡侯的心思,张纯压低声音说道:“当务之急是确保您与夫人,还有两位公子的安危……”
“呋。”
鲁阳乡侯犹豫了半晌,旋即长长吐了口气,摇头说道:“张纯,若事不可违,你护送夫人与二子投奔叶县,若叶县不可去,便投奔郾城找我老丈人……我要再试试与对面交涉。”
“乡侯?”
“我主意已决。”鲁阳乡侯正色说道。
既然要与对方交涉,自然要提前做一番准备。
鲁阳乡侯当即就命曹举带领卫士到内院的库中搬出府里备用的油坛,将油倒在地上,又取来了被褥等易燃物,堆在一侧以备不时之需。
片刻之后,一群府里的卫士以及一大批府里的家仆,从前院仓皇退到了这边,紧张地排成一列,只见他们有的握着棍子,有的握着草叉,有的握着厨刀,面色惨白,仿佛连手都在抖索。
下一刻,伴随着咔咔咔的声响,一队身披甲胄的军卒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见此,鲁阳乡侯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不顾张纯等人的劝说,推开众人走到队伍前头,大声喊道:“我乃鲁阳乡侯赵璟、赵公瑜,对面的军卒可是童谚都尉率领?……贵军无故杀入我乡侯府,莫非其中有什么缘故与误会?不知童都尉身在何处?可否现身当面一谈?”
话音刚落,对面有个声音便回道:“大人有令,鲁阳赵氏窝藏谋逆重犯,罪同谋反!见即立诛!”
话音刚落,一队军卒朝着人群举起弓弩,扣下扳机。
“嗖嗖嗖——”
弩矢齐射。
“乡侯!”
几名忠肝义胆的家仆奋不顾身地扑倒鲁阳乡侯,但还是无法避免鲁阳乡侯当场就中了两箭,而其余人群,纵使是那些无辜的妙龄侍女,亦遭弩矢无情射杀。
“保护乡侯!”
一时间,人群大乱,但早已得到鲁阳乡侯叮嘱的卫士们,则立刻用火把点燃了地上的油,使之形成了一道阻隔的火墙,旋即他们不断将易燃的椅子、被褥等物丢向那片火海,使那片火海越来越旺,逼得那些军卒亦不敢上前,连连退后。
眼瞅着火势越烧越旺,点燃了两侧的楼屋,曹举眼皮直跳,喃喃说道:“情非得已,赵家祖宗莫要怪罪……”
忽然,他面色一愣:坏了!
而此时,张纯早已趁机将中箭的鲁阳乡侯拖到了后头,旋即背到了北屋屋内。
“夫君?夫君?”
周氏慌张地奔到丈夫身边,就这烛火的光亮,她骇然地看着丈夫胸腹处的箭矢,以及那逐渐染血的衣衫。
“乡侯,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说着这话,张纯伸手便去解鲁阳乡侯的衣衫,却被鲁阳乡侯一把抓住手腕。
只见鲁阳乡侯盯着张纯说道:“张纯,趁那些军卒还未绕到后门,立刻带领众人从后门逃走,可以的话带上其他人,能活一个是一个……”
张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旋即,他挣脱了鲁阳乡侯的手,一言不发地抽出利剑割裂了鲁阳乡侯的衣服。
一看之下,他沉默了。
因为弩矢钉地很深,已经伤及了肺腑。
这样的伤势,是几乎无法在接下来的逃亡中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