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毗气得说不出话来。
气怒之余,他亦有些心虚地瞄了几眼,屋外,生怕有外人听到。
见到刘毗如此心虚,马盖心中也稍稍觉得这事有点意思——曾几何时,这昆阳县刘毗说一就是一,他马盖哪有胆量这么跟这位县令大人说话?可现如今他俩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位县令大人也未必比他高到哪里去。
当然了,话虽如此,马盖也不想过分惹恼这位县令,他不亢不卑地说道:“刘公,事已至此,你怪我也没用,又不是我要……我要那么做,您昨日自己也见识过了,您也毫无办法啊。倘若刘公找我商量解决办法,那马盖肯定全心全意,毕竟这事,整个昆阳刘公估计也只有与我商量;但倘若刘公只是纯粹向我发火,恕卑职不能奉陪。”
“你……你……”
刘毗用颤抖的手指着马盖,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像马盖所认为的那样,如今刘毗还真奈何不了马盖。
盛怒之余,他气呼呼地坐回书桌后,双目死死盯着马盖。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整整一刻时。
待一刻时之后,屋内忽然响起了刘毗的一声长叹,旋即,这位县令叹息着问道:“如今……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马盖也知道刘毗已经冷静下来,他起身走向屋门,稍稍打开瞄了几眼屋外,旋即又关上了窗户,回头对刘毗说道:“倘若刘公担心的是此事是否会泄露,我想那周虎也不会坐视此事发生……”
“那是当然。”
刘毗冷笑着嘲讽了一句,旋即皱着眉头,不甘心地说道:“难道就这么听命于一群……他们么?”
听到这话,马盖亦沉默了,半晌后苦笑说道:“其实卑职也曾试图反抗,对那些人的指示阳奉阴违,但……”
刘毗深深看了一眼马盖。
虽然气愤于马盖昨日将他推入火坑,不过凭着多年对马盖的了解,马盖的这番话他还是相信的。
他低声问道:“那个周虎,究竟什么来头?……我观他年纪并不大,怎么会成为……那伙人的首领?”
马盖摇摇头说道:“具体卑职亦不清楚,虽然卑职先前见过此人两回,但当时并未太过关注,不过刘公千万不可小瞧此人,此人的谋略,与陈门五虎的章靖不相上下。”
说着,他便将当日祥村一役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毗,只听得刘毗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问道:“当时章靖将军骗你向那伙人通风报信,可这个周虎却看破了章将军的计谋?”
“嗯。”马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昨日我见他时,他曾对我说,对待救命恩人当注意态度……我虽不愿承认,但当时若非是他,我恐怕确实无法辩解。”
“一个与章靖将军不相上下的……啧。”刘毗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旋即问马盖道:“马盖,你说那周虎控制你我,有何目的?”
马盖摇摇头说道:“卑职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想要阻止刘公将他们的从属押解至郡里发配,其他,卑职也一无所知。……卑职早说过了,刘公此举会将他们引来……”
“……”
刘毗颇感郁闷地看了一眼马盖。
此时他终于明白马盖先前为何劝阻他将黑虎寨的从属押解至县衙发配,那就是因为马盖知道这股黑虎贼不会如此简单被消灭。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
在沉默了片刻后,刘毗注视着马盖说道:“马盖,我还能信任你么?”
马盖愣了愣,旋即重重点了点头。
见此,刘毗亦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如今你我有把柄在他们手中,不得已只能暂时虚与委蛇,但倘若他们得寸进尺,你我当抱有宁为玉碎之心,想办法制衡,绝不可做那遗臭万年之事,令祖宗蒙羞……”
尽管他的语气中带着几许迟疑,但这番话,依旧让马盖对刘毗心生了几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