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来县衙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二来,如今的兄弟会,甚至是怀疑程度更高的黑虎义舍,县衙对其都不敢轻举妄动,原因就在于二者在昆阳百姓中有着极好的口碑。
“不全然是。”县丞李煦微微摇了摇头,旋即皱着眉头说道:“属下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件事,以属下看来,这伙黑虎贼……着实有点古怪,不同于寻常的山贼。”
他看了一眼刘毗,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刘公,或许县衙可以派人与黑虎贼的首领周虎交涉看看……”
“?”刘毗惊愕地看了一眼李煦。
若非他才是那个黑虎贼的内应,他都忍不住要怀疑面前这位李县丞是否是黑虎贼的内应了。
见刘毗面色顿变,李煦连忙说道:“刘公莫要发怒,且听属下解释。”
“……你说。”刘毗表情古怪地点点头。
见刘毗并未发怒,李煦松了口气,拱手说道:“黑虎贼在我昆阳为祸已久,属下对其也有一定的了解。当初应山虎杨通作为首领的最初,黑虎贼确实劣迹斑斑,但那周虎掌权之后,黑虎贼的行为却有明显悖于寻常的山贼,他们要挟乡村屈服却不无故伤民,甚至于,还拉拢叶县的商贾……我观周虎此人,心机手段皆非寻常之辈。他令我等明知兄弟会、黑虎义舍的底细却不敢妄动,此人着实了不得。”
刘毗不禁回想起当初他被周虎胁迫的那一晚,他也承认,那周虎着实是个有能耐的人,这不,就连那个油盐不进的北部督邮荀异,都被对方收拾地服服帖帖。
“你想说什么?”刘毗低声问道。
听闻此言,李煦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观那周虎,虽然身在邪道,但似乎有意向正道靠拢,黑虎义舍也好、兄弟会也罢,虽然他的目的有可能是为了令我县衙投鼠忌器,但不可否认他尚有良知,至少表面上还有,现如今,他又暗中推动兄弟会与叶县的商贾联合成立了这昆叶互利会,日后我县衙就更不好动兄弟会了……而只要兄弟会还在,黑虎贼就除之不尽,既然如此,我等何不换一种方式,尝试与那周虎接触看看,看看能否将其招安……”
招安?
谁招安谁?
刘毗心中忍不住腹诽。
处在他的位子,他很清楚黑虎贼几乎已经快控制住整个昆阳县了,然而眼前这位李县丞,却还想着去招安人家。
不过……这主意不坏啊。
刘毗心下暗暗想到。
在他看来,招安周虎那固然是不现实的,但至少可以用来搪塞郡里啊——按如今黑虎贼的扩张趋势,将其剿灭已经是痴人说梦,这就意味着颍川郡里迟早会收到风声。
但只要周虎愿意放弃‘黑虎贼’的贼名,日后假借兄弟会名义行事,那么他完全可以否认他昆阳县的贼患,如此一来,他既不会得罪周虎,也不会被郡里责问,简直两全其美。
虽然县里有不少人都知道兄弟会的背后是黑虎贼,可架不住兄弟会口碑好啊,倘若半个昆阳的百姓都愿意给兄弟会作证,谁能指认兄弟会是贼?——他堂堂县令也不能啊。
这就叫民意难违!
当然了,前提是那周虎能答应,毕竟现在的昆阳,已经不是他刘毗说了算了。
“唔……”
在故作沉吟片刻后,刘毗皱着眉头说道:“你是说,那周虎良知未泯么?唔……你所说倒也无不道理,但仔细想想,这件事总不是那么稳妥……”
见此,李煦正色说道:“刘公,若能劝服周虎接受招安,则我昆阳县便就此解除了一支大患,属下并非涨贼子威风,但黑虎贼与那周虎,着实难以对付,我昆阳先前三次剿贼,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倘若能用交涉将其招安,此乃利县利民之举啊。……刘公三思。”
刘毗原本就只是装装样子,见李煦神色严肃,他故作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考虑考虑……不过,你觉得派谁与那周虎交涉为好呢?”
“马县尉最为合适。”李煦信心十足地说道:“马县尉曾多次重创黑虎贼,属下相信周虎对他也是颇为忌惮。”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