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吃不准。”
赵虞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据我试探所得,近些年,那家伙不止在鲁阳干过那勾当,另外还有几支赵氏……遭遇类似的事,被扣上勾结叛军、谋反作乱的罪名,族毁人亡,因此我也吃不准到底是不是……不过我记得你说过,郑罗还活着,且这些年下落不明……”
“公子是说……”
张季眼中闪过几丝恍然。
在思忖了一下后,他低声问道:“公子打算怎么做?”
“我倒是想跟那个行刺童彦的刺客见上一面,不过,似乎我今日的干预,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敌意……”说着,赵虞从怀中取出那块布,将其递给张季,口中说道:“喏,这就是他给我的警告。”
借助插在帐内地上的一支火把的光亮,张季皱着眉头审视了布上的字,在沉思片刻后说道:“不若我去试试?……倘若真的郑罗,就算他认不出公子,但肯定能认出我。”
“太冒险了。”
赵虞抬手否决了张季的提议。
不可否认,倘若那名刺客果真是郑罗,他定能认出张季,只要张季在梁城街上闲逛,那郑罗必然会找上张季,但问题是,如此张扬,也容易引起童彦的怀疑。
迄今为止,赵虞与张季都吃不准童彦是否还记得张季的容貌,哪怕只是觉得面熟的程度,正因为这一点,前段时间赵虞两度前往童彦府上赴宴时,才会只带着王庆、曹戊、秦寔、贾庶,两次以‘必须留人守营’的理由将张季这名士吏留在营内,而张季也尽量避免在童彦面前出现,就是怕童彦觉得面熟。
在这种情况下,赵虞怎么敢叫张季进梁城去?别到时候非但没有钓上郑罗,反而引起了童彦的惊疑,这可真是不好办了。
“那怎么办?”见赵虞否决了自己的主意,张季皱眉问道。
听闻此言,赵虞沉思了片刻,说道:“姓童的那边,他早就知道有刺客惦记着行刺他,他今日的疏忽,与他想见我有一定关系,但今日之事过后,相信那姓童的会愈发警惕,无论是否是郑罗,那名刺客短时间内应该没有机会下手,因此倒也无需担心那姓童的就那么死了。至于那刺客,鉴于姓童的已下令梁郡的都尉署全城搜查,估计也会老实一段日子。……总之,先看看情况吧,我再随机应变。”
张季微微点了点头,毕竟他也明白,在当前的局势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联系到那名刺客,确实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次日,赵虞再次带着牛横、何顺等人进了梁城,不过这次并不是为了喝酒,而是带着从药铺购置的几包刀伤药与补血药材去探望童彦。
他真的如此关心童彦的身体状况么?
当然了,毕竟要是童彦在向他透露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前就一命呜呼,赵虞会感到非常头疼的。
另外嘛,赵虞也想借此表现地与童彦亲近一些,看看那名疑似郑罗的刺客会不会‘迁怒’于他,对他下手。
为此,赵虞还故意在城内的驿馆住了一宿。
但很可惜,也不晓得是否是他‘钓鱼’的意图太过于明显,亦或是那名疑似郑罗的刺客也不想波及到与童彦不相干的人,总之,那名刺客并没有找上赵虞,牛横与何顺等人白白守了一夜。
唯一的收获,恐怕就只是收获了童彦的友谊,对赵虞的称呼,从最初的‘周都尉’到‘周兄’,随后又变成了‘贤弟’,让赵虞在与其虚与委蛇时,感到莫名的讽刺。
三天进了两趟城,还在城内住了一晚,估计薛敖也有点不高兴了,等赵虞回到营寨时,河南都尉李蒙便委婉地表达了那位薛将军的不满,私底下对赵虞说道:“周都尉,你这两日与那童彦走得太近了,你知道薛将军厌恶此人……”
赵虞连忙将童彦遭遇行刺的事向李蒙解释了一番,这才打消了李蒙的怀疑。
鉴于这边那名疑似郑罗的刺客并没有上钩,那边薛敖又对他与童彦走得过近产生了些许不满,赵虞自然不好再频繁出入梁城,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营寨里,扳着手指头度日,等待着薛敖下令开始实施对叛军的反制行动。
十一月的雪,下几日,停几日,尽管营寨内的军卒几乎每人都有一件冬衣,但平心而论,在这种寒冬,哪怕是穿着冬衣依旧感觉刺骨的冰冷,因此除了轮到值岗、巡逻的士卒以外,几乎所有晋方的军卒都停止了在外活动,皆躲在各自的营帐内烤火。
就连薛敖麾下的太原骑兵,也早已停止了对叛军的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