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张鲸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张宏开门见山:“你派人到海外给万岁爷为缅铃的事已经兜不住了。”
“张大公公说什么呢?”张鲸斥责,起初还想着抵赖不承认。
张宏不紧不慢地道:“在我面前,你又何需遮掩?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找你的。再说清楚一点吧,此情我已经向冯公公禀报过了。”
“你——”张鲸听了豁然站起,脸色顿时如同猪肝一般,想着难怪李太后与冯保到西暖阁找万历皇帝谈话呢。
张鲸没好气地抱怨道:“都说了,咱俩算有些交情,你这么做,不是故意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张宏不以为然道:“我是在救你,让你及早收手,这种事儿怎么能做呢?难道你忘了隆庆皇帝爷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不清楚太后娘娘对万历皇帝的管束有多严格?即便我不禀告,东厂的人也会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是咱给万岁爷买缅铃,这又算得了什么?”张鲸硬着头皮道。事既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真是糊涂啊!”张宏不客气地批评道,“咱知道你心中所想,你以为万岁爷喜欢你,就可以骑着老虎不怕驴吗?你错了,还记得两年前万岁爷酗酒欺辱宫女的那件事吗?那两个涉事太监,万岁爷喜欢他们是不假,可结果如何呢?太后娘娘一发话,那两个就被发落到南京去当净军了。”
的确如此。
张鲸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由此可以推断:冯保通过自己把持的东厂对他的一言一行始终监控着。
一想着有许多把柄落在冯保手中,张鲸不免心惊肉跳,哭丧着脸着道:“咱从西暖阁离开时,太后娘娘已领着冯公公去找万岁爷了。”
张宏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帝英年早逝,所以太后娘娘一心要将万岁爷培养成为盛世明君,她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底下的奴婢们诲淫诲盗引诱万岁爷。”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张鲸已是吓得脸色煞白。
张宏垂下眼睑,沉思片许,好心地建议道:“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两个办法了。第一,如果太后娘娘问及,你抵死不认,一口咬定你是被人陷害的;第二,你主动到冯公公那里赔罪,告诉他从今往后一定要痛改前非,绝不敢有二心,冯公公兴许会原谅你。”
张鲸听了头摇得与拨浪鼓似的,说道:“冯公公既然说服李太后去找万历皇帝,倘若再使哀兵绝无用处。相反,你在那儿装蒜哭鼻子,反而更是让人觉得软柿子好捏。”
“那你想怎样?”
张鲸一咬牙,回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咱也只能顺势而为,与冯公公决一雌雄!”
“你呀你!三月的看芥菜,起的粗粗心,你别找死了。”张宏瞧着张鲸一副犟颈驴子的模样儿,责备道,“人家冯公公随便拔根汗毛,都比你的大腿粗,你逞的是哪门子能?”
张鲸活像一根木头似的,坐在那里闷想。刚才说与冯保一决雌雄的时候还像一只斗志昂扬大公鸡,可被张宏批评后,他又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
张宏接着又说道:“好了,马上到了饭点儿,咱也不留你,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对策,千万不要莽撞,不然,后悔都来不及了。”
张鲸缓缓起身,恍恍惚惚走回自己的值房。
他门下值事的文书差役,这时还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已大祸临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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