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壬午那一年,燕邸从北京发兵,靖难之师包围了南京紫禁城,建文帝在危急之中打开太祖给他的箧笥,只见里面唯有僧衣帽一套,度牒一纸,剃刀一具而已。
“建文帝想到太祖对他的嘱咐,不禁大吃一惊,于是乎,连夜削发,纵火焚宫,从暗沟中逃走了。有司便以**奏达于永乐皇帝爷那儿。书中说建文帝这是顺天知命见机保身。
“至正统年间,距靖难之变已不知不觉过去四十年。有一天云南布政司衙门忽然来了一位老僧,南面而立,说:`吾乃建文帝是也,今吾年八十,彼已传四朝,事即定矣,吾有首丘之怀,故欲归耳,汝等可为奏闻。`
“说着,老僧便从袖里掏出诗笺,然而藩臣难辨真假,便着人将老和尚礼送来京。其时建文帝时的宫中旧人大都物故,唯有一位老宦官还活着。
“老宦官说,`老和尚前身是否就是建文帝,吾能验之。`说着便让老和尚脱去左脚鞋袜,他一见老和尚的脚板心,便蹲下抱头痛哭。
“原来这老宦官当年曾在宫中为建文帝侍浴,知道建文帝左脚板心上有一颗黑痣。今老和尚脚上恰恰就有一颗,老宦官因此断定是建文帝。
“有了这样一个鉴定,朝廷也就善待老和尚,将他留在宫中奉养。不出二年老和尚便圆寂,朝廷亦在万寿山旁,为他立了一座坟墓。”
不得不说,关于建文帝的下落,先且不管真假,单就这个故事,胡逸仙讲得很仔细,给人一种全程陪伴参与所以能够见证的感觉。
“胡大仙儿确定建文帝后来做了和尚吗?”朱翊镠听完问。
“这只是一种说法,其实关于建文帝的下落,朝廷一直没有明确记载,想必也不敢记载吧,野史倒有不少。”胡逸仙如是般回道。
“野史不足为信啊!”
“潞王爷说得太对了,就是刚刚提到的《碧里杂存》,同样有不少人讥笑它是齐东野语呢。”
“为什么要如此详细地对我讲建文帝这个故事?”朱翊镠又问。
胡逸仙尴尬一笑,委屈地道:“潞王爷,这可是你先问及的呀!”
“第一,我问的重点是为何讲得如此详细?第二,分明是胡大仙儿先提及建文帝,所以我才问的。”
胡逸仙又尬笑,摆出一副据理力争的架势,说道:“倘若不讲详细,瞎编乱造的话,岂不又不合潞王爷的心意?我承认是我先提及建文帝的,可潞王爷不是也愿意听吗?”
“那你为什么要提及建文帝?”朱翊镠步步紧逼,追问道。
“只是举个例子嘛,以证明即便是皇帝的命,也不一定有福。”
“你知不知道拿建文帝来与我皇兄比较,倘若传了出去,被我皇兄知道,你有一百颗脑袋儿都不够砍。”
“潞王爷,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怎会被万历皇帝爷听到呢?除非是你传出去的。”
朱翊镠忽然站起来,道:“发现胡大仙儿的胆子越来越肥了,你还是乖乖地蹲在监狱里思过较为妥当。”
说罢,扭头而去。
听到后头传来胡逸仙的抱怨声:“潞王爷,你怎么能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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