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炬滞了一滞,一副难以启齿十分为难的神情。
“说。”万历皇帝脸色一沉,他看上去越来学有一股皇帝范儿了。
“奴婢不敢。”
“朕恕你无罪,尽管说吧。”
“万岁爷,那奴婢便说了。”陈炬谨小慎微地道,“外头都在议论,万岁爷对张居正的惩罚过重……”
“放肆!”
一句话没说完,只听万历皇帝猛地一拍御案,大声呵斥道。
吓得陈炬浑身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一迭连声地求饶:“万岁爷赎罪!万岁爷赎罪!”
万历脸色阴沉地一摆手:“朕不是说你,你起来继续。”
陈炬爬起来,感觉自己额头上全是汗水,可他也不敢急着去擦拭,只得继续说道:
“万岁爷,这次因为潞王爷与严清大人为潘季驯送行而遭牢狱之灾,外头的人都纷纷议论万岁爷不通人情,尤其是对潞王爷……”
“对他怎么了?”
“也不知是哪些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人,说万岁爷曾经对潞王爷的宠爱都是假的,为了维护宗室的面子做给别人看看而已,一旦潞王爷与万岁爷有冲突唱反调,万岁爷便立马儿不客气了,容不得潞王爷。”
听了陈炬这番话,万历皇帝的脸色变得铁青,犀利的眼神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陈炬偷偷看了万历皇帝一眼,接着说道:“外面的人都说,潘季驯为朝廷多次立下大功,万岁爷惩罚他一个人也就是了,还不允许其他人为之送行,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谁?是谁胆敢这样议论朕?”万历皇帝怒火冲天。
“万岁爷,议论的人太多了。”陈炬如是般回道。
“岂有此理!”万历皇帝一咬牙。
“万岁爷,所以奴婢说眼下最迫切的事儿是如此处置潞王爷和严清大人,不然恐怕会激起民愤……”
“哼!”第二次被万历皇帝打断。
万历皇帝气咻咻地“哼”了一声。言下之意,激愤民愤?来吧,怕甚?
“万岁爷想怎样处理?”陈炬问道。
“朕问你们,你们一个个倒好,居然反过来问朕。”万历皇帝没好气地道。
“万岁爷,奴婢以为还是放了潞王爷和严清比较妥当。这样也不会舆情汹汹搞得背后有人数落万岁爷。”
“你也认为朕对张居正处罚过重?”万历皇帝现在连“张先生”都不叫了,直呼张居正的名字。
“……”陈炬一向中规中矩,他也不擅长撒谎或去揣摩对方的心思。
所以面对李太后这一问,他居然保持沉默,也没有明确表态……沉默,通常意味着赞成。
万历皇帝又“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道:“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朕的惩罚过重,那又能如何呢?”
“万岁爷,那潞王爷与严大人……”陈炬弱弱地问道。他不想这个时候与万历皇帝纠结,所以想跳转。
“让他们好好反思两天吧。”万历皇帝此时想着归来但尚在途中的张鲸。
还别说,只要张鲸一回来,万历皇帝便立马儿感觉主意来了。
见万历皇帝如此强势,又算得上是已经表明了立场,既然如此,那陈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关于舆情,他还是大胆地按照原本的计划说了出来。
虽然吓得一身汗,可还算满意,对他自己的表现满意,对万历皇帝的反应也满意,这就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