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皱着眉头,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单说不知这两个字只怕是说不过去啊”
方励如今是真的傻眼了,尤其是听到太子殿下说的“只怕”二字还带着转弯儿的时候,他的一颗心掉到了冰窖里,听明白也看明白了这位爷看来太子殿下不止忘了自己是谁,甚至连那四十万两银子也忘的干干净净
他的心里悲哀着,嘲笑着,无奈着,也对,自己算是什么不过就是个户部的小官,以往给太子办过事,与太子在一桌喝过酒,太子怎么需要现在还记得自己这张平淡无奇的脸呢
那四十万两银子又算什么那年节的太子喜欢女人,喜欢给女人花钱,喜欢修园子给女人玩,喜欢打赏心腹的官员,太子是谁太子是国家未来的主人翁,这天下的钱将来都是他的,他用就用了,又何止于还要耗损他尊贵的心思去记住这钱的来路
方励口舌发干,瞠目结舌地看着太子,希望对方能够想起来一些什么,免得眼下这个荒唐到不可思议的局面继续发展下去,发展到一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惜,太子似乎没有察觉到这名户部官员的眉目传情。
审案的工作依然在继续,户部员外郎方励知道此事太大,而且当着诸司会审,一旦吐实就再也收不回去,于是坚持咬着牙,死也不肯多说一句。
太子已经感到了一丝蹊跷,皱眉看着这个有些面熟的官员,不明白对方是哪里来的胆子,口供在前,他却一言不发难道对方是想替范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起来或者是说,这件事情里本来就有隐情。
便在此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吏部尚书颜行书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这厮好大的胆子来人啊给我拖下去,好好地问上一问”
他转头请示道“胡大人,能不能用刑”
一直盯着鞋前的蚂蚁打架的胡大学士似乎这时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睁开一双有些无神的眼睛,说道“啊用刑”
这用刑的末一字并没有什么语气,也没有听清楚到底是疑问还是应允。颜行书却已经是急不可耐地拱手说道“全听大人安排。”
监察院一处的官员领命,准备上前把这名死不开口的吏部员外郎拖出去。此时,一直顽固着的方励听到要入狱,更听到了用刑二字,惊恐之余,终于再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经,尖声凄喊道“冤枉啊,本官乃是庆历元年进士,四年便官至员外郎,全亏皇恩浩荡,怎敢行此枉法之事”
一连串的话语喷了出来,但此人着实有些能耐,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他替自己分辩依然只是望着胡大学士,死也不肯看太子一眼。
当颜行书一反沉默,跳将出来建议用刑的时候,太子心中的那抹异样便愈发地深了,待听到方励自辩之辞时,更是觉得后背一阵寒冷,直刺骨头深处
庆历元年进士前任礼部郭尚书的儿子,与太子一直交好的宫中编纂郭保坤就是庆历元年出身方励与郭保坤是同年
太子悚然而惊,无数往年的事情重新浮现在了心中,一瞬间,他想起来了很多事,当年因为郭保坤的引荐,自己屈尊与这位叫方励的户部小官吃了顿饭,透过长公主的安排,让对方在户部升了两次官。
后来,太子向郭保坤暗示了一下,自己的这位心腹便与方励暗中在户部调了一批银两给自己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