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半年前元傄发动兵变,杀了太子、老三齐王和老八赵王,就控制了朝政之后,元成在深宫之中,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论武功,他可以说不输给任何人,便论文治,他也算的上有为,几十年的励精图治,砥砺奋进,大齐国在打的治理之下,国富民强。当时梁国并未失去民心,可是在大齐国的绝对实力碾压之下,便是连负隅顽抗的能力都没有。那是他作为皇帝,文治武功最为煊赫的时刻。可是,祸根在那一刻也就种下了,一旦骄傲自满,终究会受到惩罚。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元傄,对于他的这个儿子,他是真的鲜少关心。直到去年官兵入宫的那一刻,他这才恍若梦醒。不得不说,那个时候,他便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儿子,因为大权旁落,因为心中怨恨,更多的只是认为这个儿子只是个善于玩弄权术的人。可真到了眼下,他又感觉自己好像还是不大理解这个儿子,忽然之间,他有些好奇起来,他倒是想要知道,元傄究竟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看着元傄,道:“老四,我也不说什么悔不当初的事情。我只想知道,眼下天下即将在你的手中,你却是什么打算?”
元傄也愣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父亲,在他的威逼之下,元成已经答应了禅位。无论如何,他也能想象得到父皇应该会有什么表情,不管是绝望灰心,还是愤慨不甘,甚至于勃然大怒,他都想好过怎么去应对。可是,此时此刻,在元成的眼中闪耀出来的光芒,却满是兴奋,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小看了这个老人。
是啊,父皇这些年来,虽然耽于酒色,但是,他的人生前半段,也是辉煌的,他的功绩,也是足以叫后人们传颂的。他现在虽然老了,也干了不上荒唐的事情,消磨了那么多的雄心壮志。可他究竟有过雄心壮志,虽然现在平淡了,可从没没有泯灭,那东西便如他身体里的血液一样,终究是实在体内流淌,不可割舍。他听到元傄的话,或许同样的雄心壮志得到了共鸣,也同时唤醒了他心中沉睡依旧的那些抱负。
元傄看着他的父亲,那双眼闪耀的兴奋,就如同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人一般,灼热,充满了激情。元傄明显也受到了感染,语气随之也有些兴奋,这对于他而言,并不多见。他看着元成,道:“父皇,若要天下太平,抑门阀,擢寒门,政令一。”
元成没有多说话,但是他眼中的火焰,随之就慢慢的黯淡了下来,他就这么看着元傄,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这一切,谈何容易?”
元傄也点了点头,“是不容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元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忽然间语气一改,道:“王治回来了吗?”
元傄点了点头,对着殿外叫道:“蒯良,你着人看看去,王治多久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