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女人,那就要有钱,不然就只能冻着。
女人的穿着好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男人的能力。洪老七是兵籍,自家又有田土,日子过得不赖,最起码女人头上能有帛裹头,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帛可是能当货币使用的硬通货。燕西村里,好些女人常年只有两身衣服换洗,头发只能跟男子一样盘起或者用布条绑着,一双布履补了又补,穿两三年才舍得换。
当然,衣服怎样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穿在谁身上。洪老七的媳妇就不说了,粗壮的身型,圆脸细眼,大手大脚,不贴身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显宽大,也就那甜腻腻的嗓音听着还算舒服,其他的也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妇女了。
后面跟着的郑晓岚可就不同了,怎么说也是现代过来的,虽然没有了各种化妆品的加持,但跟洪老七他媳妇一比,简直美上了天际,帛质的裹头巾顺着前额往后就那么委婉的一绑,额前留出几缕俏皮的刘海,宽松的粗布衣服,用布条一缠,勾勒出傲人的曲线,走路的姿势也聘婷袅然,自有一番风情。
不过洪老七曾对李化羽点评:“你那媳妇不行,腰太细,不好生养,干不了重活。”
要不是还吃喝在洪老七家,李化羽劈手打他个大马趴的心都有了。
“唊饭!”郑晓岚聘婷走来,从手里竹篮内拿出中午的吃食,油布伞撑过些,挡着雨水,将四五个麦麸做的馍馍拿出,又端出两个木碟,盛着咸菜。
说起来她还算有语言天赋的,才来一个月的时候,就能与邻里之间大致对话了。四五个馍馍不够李化羽、赵暄和王易吃的,回头随口道:“洪家姑,再拿俩馍呗!”
“拿吧!”洪家这位也是个干脆人,只是圆脸上有些蜡黄,嘴唇泛黑,就拿馍拿菜这功夫,已经粗喘了几口大气。
洪老七从田里趟过来,坐在田埂上,也不洗手,直接在身上擦了擦就抓起一个馍,边吃边跟他媳妇说:“疮消了么?”
洪家这位“嗯”了一声,没说别的,又要去给边上的竹筒加水。
郑晓岚一把拿过竹筒,说:“洪家姑,我来,你先坐吧。”说着手脚麻利地打开木塞,边添水边道:“七公,洪家姑的疮已经换新皮了,应该快好了,二壮的也消了不少,再用一次药,也就差不多了。”
洪老七“唔”了一声,没再说话。他一向不太跟女人说话,也不太表露情绪,倒是跟李化羽他们会热烈一些。
郑晓岚起初还有些不习惯,现在倒也没什么了。
洪老七拿起加好水的竹筒,又拿起空木碗,给李化羽倒上,递过去道:“都说大恩不言谢哩,上次你们救了额,这次胤哥儿又冒着危险去抓五步蛇,可额又没啥表达的,这碗水给你。”
李化羽也不客气,接过水一口干掉,又抬头望山道:“七公你帮了我们很多了,不然我们几个早就死了。”
说到这里,王易和赵暄也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吃手里的馍。
……
洪老七冒险去山里抓尖吻蝮,的确是为了治病。病人就是他的婆娘洪姑和洪老七的儿子。
洪姑没有大名,小时候流浪到燕西村,然后被收为童养媳,长大嫁给洪老七,小时候叫小姑,大了就大姑,嫁给洪老七后就叫洪家姑。她给洪老七生了六个娃,不过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大的是个女儿,倒是有名字,叫洪秀,前年嫁到了离燕西村30里的一户农家。
唯一的儿子叫“二壮”,16岁,不过在李化羽等人看来,说13也有信,矮瘦的很。去年冬天特别冷,俩母子先是长了冻疮,后来不知是受风了还是怎么回事,刚入春又突然长了瘰疬。洪老七急的半死,先是去府城求医,后来听大夫说这种病用尖吻蝮治疗有奇效,便又冒险进山抓蛇,若没遇到李化羽等人,可能就死在山里了。也是因为这样,洪老七才会在祠堂会审上力保他们。
在李化羽等人看来,洪老七在祠堂上力保他们这一次,其实也就算还了人情了,但洪老七不这么认为,他是个实诚人,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的想法根深蒂固。
所以在那天宗祠大会后,蔡公权走没多久,洪老七就背着两袋白面来了。
甫一见面,脾气暴躁的李化羽差点上去将洪老七抓起来打一顿,还是老成持重的林主任将李化羽拉住:“人家毕竟是当地土著,又一心过来谢恩,别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