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领导归领导,形象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浓密的黑头里慢是尘土灰屑,被汗水一浸又被风吹干,就像破毡片一样一咎一咎地耷拉在额头上。因为长时间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饭量明显增加,身体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壮硕,被阳光暴晒过的筋节肌肉上闪烁着黑黝黝的光芒。
至于李胤,不知是不是天生的,肤色一直都是那个程度,不变白也不加深,说话不再惜字如金,但依旧不多嘴,只说该说的。脸上也不再是那副生人勿进的表情,眼神也不似以前般阴冷,反而像是一潭安静的池水,黝黑的双眸愈加的深邃沉静。
其他幸存者们各有变化,此时的他们几乎已经抛掉了现代人的那种高人一等的思维,干活也没什么埋怨,但心底那股子傲气还是很容易在做事时表露出来。
“你这根顶梁太长了,应该再锯掉6公分……呃,一寸三分,对,再去掉一寸三分。”
“滑轮组,滑轮组懂不?不懂?用这个顶替一下,不用怎么使劲就能把盖板拉上去。”
“不要直接撬,用这个顶住,往左边推1米,哦,不对,是推两步宽就可以直接放下去了。”
……
现代人总是在见识上超出古人许多,这点毫无疑问。在与众人慢慢熟悉后,好为人师的性子表露无遗。特别是在危险性最高的崖壁栈道工程,李化羽这个现代包工头终于找到了展露自己能力的机会。
在离服役时间还有两天的时候,又有两个服刑者翻下崖壁摔死。他们摔死的方式说来悲哀---仅仅是防护不到位罢了。服刑者们站在栈道上凿洞的同时,在腰上系一根绳子,万一从栈道上坠落能够及时拉回。但这次栈道修筑出去已经有六丈,也就是18米左右,这次使劲过猛,从栈道上摔落,然后就直坠而下,因为腰上拴着绳子,结果还没落到底就来了个大钟摆摆动,跟摔蛤蟆一样拍在山体上,整个脑袋都拍碎了。
眼看又有新的服刑者要被推上栈道,李化羽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上前指点了几句。
他是做工程的包工头,主做脚手架工程,绳结对他而言是必修课之一,他早就发现这些古人在修筑栈道的时候,根本不太懂绳结的使用,仅仅是搭上石条后用木条加固,再用木楔子嵌入,这样的稳固性是有的,但栈道与崖壁的牢固性全靠那些脆弱的支撑点,风险性太高。同时,凿洞的服刑者的防护性太随意,几乎都是一根绳子系腰就完事了。
“先把栈道用十字结固定好,然后在崖壁上先凿个小洞,打个布林结,绳子这样绑,对,别急,然后记得扒上崖壁的凸起,用通过结拴好……这叫马镫结,对,这样你摔下去也能马上扯住身体,不会来回晃……”
李化羽就这样当着其他服役者的面,不厌其烦的跟即将踏上栈道的服刑者解释,甚至亲自带他们到栈道上,亲手绑好几个十字结和布林结,为了表示这几种绳结的牢固性,还示范悬空后的操作。
服刑者和服役者开始是不信任,后来却是惊喜、狂喜,看向李化羽的眼神都有了明显的感激。有了这些绳结,栈道的牢固性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凿壁的人不再是九死一生,而是有了最大的安全保证。这对于服刑者来说简直是救命之术。
李化羽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些惨死的尸体了。明明几个绳结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拿这么多人命往里填。要不是他不懂定点爆破的火药配比,他都恨不得全帮他们用定点爆破的方式把洞给炸好。
栈道修筑继续,众人回归本位。这时,洪老七却走了过来,将李化羽叫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