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点点头,不再多言,他盯着桌上的空碗,陷入了沉思。
另一个孩子一定是在他跳崖后被水流卷走了,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落入那样冰冷湍急的河水中,又怎么得生?这两个孩子是从那黑衣秘党手中抢来,那些曾追杀他的人,绝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
“将军?”张栋看着杨坚,试探性地开口。
“带我去看我的孩子。”杨坚忽然转头,他与张栋对视,目光锐利如刀。
“啊……好、好。”这个文弱的郎中显然被杨坚的双眼吓到了,他连声应答,引着杨坚走出房门。
两人一前一后向院西的一间土屋走去,张栋走在前方,不时扭头看向杨坚。他忽然吐出一句他本不该问的话,“将军,因何至此?”此时的他不再如刚才那般惶恐,微亮的瞳孔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杨坚看着面前瘦削的身形,眼中的锋芒一闪即逝,他一字一顿道:“战争。”
夜已经深了。
土屋里点着油灯,火苗微摆,窗外传来呜呜的风声。杨坚坐在榻上,反复思索着发生的一切。
哀鸣的凤凰、死去的军队、秘党、巨熊组成的熊群以及驱使它们的人,还有这两个神秘的孩子……所有事情一定比现实中发生的复杂的多,而这场风暴的核心,似乎正是他从岦党手中抢来的两个孩子。
杨坚在今晚见到了救下的这个孩子,看上去跟平常的婴儿没有什么不同,这个男婴熟睡着,发出平稳的呼吸。但就是他和另一个遗失的孩子,刚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便点燃了秘党的战争。
谜团一定会被解开,他也会报答张栋的恩情,此情此景,他必须要与大部队会合。杨坚这样想着,伸手盖灭了油灯,他合上双眼沉思,听着外面的风声,徐徐进入了梦乡。
窗外隐约传来马蹄声。
杨坚翻了个身,低低地打着鼾。他背部的伤口经过张栋再一次的上药和包扎已经开始愈合了,并不像之前那样的疼痛,身体的虚弱和疲倦让他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听见窗外的异动。
火光在窗棂纸上闪动,嘈杂的人声夹着马嘶从屋外传来,小院的篱笆门被人一脚踹开,粗浑的吼声宛若炸雷,“包围这里!活捉杨坚!”
杨坚猛地坐了起来,一个翻身跳下床,跑到小屋一侧点破窗棂纸向外看去。只见屋外全是士兵,他们持着钢刀和火把,炽烈的火光把整个小院照得透亮而狰狞。黑塔般的将军站在院门口,手按肋下佩刀,大吼道:“杨坚就在这里,把他给我搜出来!”
这支部队黑衣黑袍,翻滚的旗帜上书写着斗大的“宇文”二字,显然是北周的军队。但北周的军队,为何要来抓他杨坚?难道,他们是为那个孩子而来?
杨坚激灵打了个寒战,脑中一片空白,却深知无论如何不能落进这些人手里。他的行动极为迅捷,俯下身子避开窗口,轻轻地从床头拿起匕首,这是他在落水之前地贴身之物。他靠在门旁的角落,伏耳细听门外的声响。
女人的惊呼声刺耳,披头散发的陈氏从土屋中跑出来,她满面惶恐的看着周围气势汹汹的甲士,吞吞吐吐的问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尔等私藏贼寇,岂敢多言!”宇文明厉声叫道,向前猛蹬几步,他抻出佩刀,一刀扎入这弱女人的胸膛。鲜血喷涌,宇文明抬脚揣在陈氏的小腹,陈氏瞪大双眼,仰面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