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听一千斤白给,不觉如何,但说到宫里不够吃,派人采买,就肝颤。
因为老白写过‘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宫里采买的人,一千斤炭,就给半匹红纱加一丈的绫。
换到自己的庄子,是不是拿一百斤酱油走,扔两块破布就结算了?
低头想想,李易问:“不知殿中省尚食局的奉御是哪二人?品行如何?”
“易弟为何问起殿中省?”李成器诧异。
“宫里酱油不足,不是他们来买吗?”李易说道。
李成器笑着摇头:“易弟不知,宫里来买酱油,由光禄寺珍馐署的人管。”
“啊!”李易恍然,原来不是跑出来个太监就硬抢东西啊。
当官的好,当官的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劳烦大哥奔走。”李易抱拳,这个大哥太好了,能给弄到特供的名额。
“小事尔,无足挂齿。”李成器高兴,终于帮到便宜弟弟了。
不然总是白拿东西,心中有愧。
两个人又就《永徽律》聊了起来。
李成器把一些经典的判罚当成故事说给李易听。
外面眼见晌午,酱油售卖才止。
不卖了,今天一人十斤,足足卖了五十大缸。
一缸二百斤,一万斤卖出去。
酱油赚了五十五万钱,大部分都是破布,小部分是铜钱。
然后罐子卖出去一千,来的人即便带了缸,也不能就装十斤酱油,岂不是洗缸?
大家干脆直接买罐子,一个一百二十文,十二万到手。
管事对人说没有了,后日起,每日只能卖二百斤。
没买到的忿忿离去。
李易招呼大家吃饭,先别搬布了。
众人回餐厅,见东主始终等着,一个个感动的眼圈红了。
李成器吃了一顿放时间久口感很差的面条,把杂碎酱装一小罐离去。
“挑几匹好绢,给家里的大人也做一身衣服。”
李易对着搬运绢帛的人吩咐,有钱了,大家做新衣服。
“东主。”管事宋德欲劝。
“知道我是东主就好。”李易坚持。
庄上就指望这些人呢,不给好处,人家不卖力气作事。
自己要的是寿命,钱堆在那里有什么用?
“是,东主。”宋德答应,转头看向其他人:“用心作事。”
大家使劲点头,拼了命也要把活干好。
李易背个手,溜达到学子们的一片小房旁边。
今日天暖,午时光足。
学子们把小屋窗户的挡板全部卸下,敞着窗户看书。
房子没有窗户纸,就三块可拼接的木板遮挡。
冬日有暖墙,会放下一块窗户板。
更有甚者,在外看书,冷了进屋中暖和。
他们的屋子里都有李易给他们写的两幅瘦金体的字。
一副: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
一副: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所以学子们很勤奋,能不能投帖拜门成功不知道,但有机会自己不行就没办法了。
学子们懂。
这里是京城长安,有多少人投宿无门,只能寄宿于寺观当中。
那些地方可不是一人一屋。
当初就是这个少年东主,在街上溜达。
说:有愿放下脸面给农家做活的吗?可随我来。
然后自己等人实在熬不住了,脸面算什么,便跟少年走。
不曾想,来后便有房子住,并不是每日农桑,只不过帮忙收拾牛棚、猪舍、鸡圈。
少年东主当时冲在前面盖房子,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