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内侍将遍地狼藉收拾干净,饭菜也从新加热之后,再次呈了上来。
清洗完手之后,嬴政便开始用膳。
不知为何,从前吃这些御厨做的菜,觉得还不错。
可是如今,却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索性随便吃了一些,嬴政便让人撤了这些饭菜。
坐在空阔的御撵中,嬴政侧卧下来,准备小酣一会,毕竟今天登山封禅,他的确感觉有些乏了。
只是躺下之后,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
他的思绪渐渐开始活跃起来,赵高这个身边最近的隐患,已经算是解决了。
今日夺了赵高的符玺令事要职,还剩那个中车府令,只不过是个管车马的,找个机会随时都能贬黜。
毕竟十几年君臣情分,多年来,赵高的确是尽心尽力,辅佐自己。
若非记忆中得知赵高在自己归天之后,祸乱大秦朝纲,嬴政也不会责罚过重。
但疑心这种东西,一旦深埋心中,就如同一根鱼刺扎在喉咙,不拔出来,始终如鲠在喉。
没杀赵高已算是自己天恩浩荡,念及旧情。
毕竟他无法确定记忆中的东西,是否为真。
仅仅是将信将疑罢了,至于李斯与胡亥,自己还没想好如何处置。
但事关江山社稷,容不得自己视若无睹。
想到九年后自己会病死在沙丘行宫,嬴政神色阴沉如水。
这几年来,他的确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
但是神州硝烟刚刚散去,六国一统,然人心未定也。
每日九州天下各地衙门呈送的奏章多以石计,自己每日呕心沥血,处理朝政,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维护帝国安稳,为大秦立下万世不拔之基。
自己为了这天下,五更而起,三更方息,天下人为何还要怨朕恨秦?
修筑长城,都是朕的错吗?都是秦国的错吗?
陇西长城自秦立国便开始修筑,赵国,燕国,齐国的长城也是如此。
朕只不过是将几国长城连成一片,形成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要塞,何过于天下也?
开荒凿渠,铺桥筑路,哪一样不是利国利民之工程?
修驰道,近可威慑六国,兵临天下,守四方安宁。远可抵御外辱,兵贵神速,扬华夏之威也。
无论直道,五尺道还是轨道,皆可促进各地商贸民生互惠。
至于对外用兵以及阿房宫,实乃无奈之举。
自己何尝不知如此竭耗民力,有伤国本。
可五百年混战,神州大地早已千疮百孔,自己虽然横扫天下,纳**归一。
但六国之降兵何以安抚?
若强行让他们解甲归田,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
更重要的是这些常年游走生死边缘的甲士,一旦回到故里,那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徒生事端。
所以战场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处,若战死,朝廷自有优待政策。
若立功,朝廷也绝不会吝啬厚赏。
屠睢所率五十万甲士,征伐百越,多为山东六国楼船士所组建。
每年伤亡增援,其中老秦人只占少数,绝大多数仍是山东六国之甲士。
大秦最精锐的老秦人锐士,不久之后,将会奔赴北疆,驱逐匈奴,夺回祖地河套,让他们滚回大漠之中。
北疆无论大月氏,还是匈奴或东胡,都是强大的部族,自夏商以来,四夷便常年侵扰华夏,戮我子民,夺我财务,乃中原自古以来的最大边患。
周朝就是因为被西戎灭国,所以才会支离破碎。
而大秦就是在西戎的眼皮下崛起,历代先祖数百年浴血奋战,最终夺回了秦川八百里沃土,并彻底消灭西戎,让他们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而在自己的手中,大秦无惧四方敌,无论是东胡,北狄,南蛮还是西羌,都终会在朕的手中灰飞烟灭,像西戎那般成为历史尘埃。
这世间只需要一个君王,那便是朕!
这世间只需要一个国家,那便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