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永乐宫中哭声更大。
攸宁走上前,缓缓跪下,拍拍她的肩头道:“皇妹节哀。”
纵是承德帝大逝前说是一切从简,帝王的葬礼也从没有真正的简办这一说法,更何况大齐如今内外安稳,风调雨顺。承德帝最终还是被装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金丝楠木,按着他死前的吩咐停灵永乐宫。
他如今没有妃子,也没有嫡嫡亲的皇室亲族,来的尽是上一辈的皇亲国戚,再就是百官吊唁。
因着是帝王停灵,一般第二日才算正轨,来人齐了,一应物什也都准备好了。
齐光已经梳洗好了,只是依旧未绾发,只用来时的绢带束着,那绢带有些褪色,却仍可看出绣的莲花纹。有的命妇注意到了,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听闻这绢带还是那个和尚送的,只是如今已经还俗了。
来人一个接着一个,齐光跪在那里,眼泪都要流干了,被侍女小心扶下去净面,喝完水后继续回来。
永乐宫的摆设一点没变,时至今日她理解了父皇用心良苦,亦是爱母后至深,深到魔障且糊涂的地步。
正殿里突然乱成一片,有人惊呼,恰好齐光走了进来。
“公主殿下,可还记得我?”玄甲卫统领许邵持着匕首抵在攸宁颈子上。
大臣乱成一片,御前侍卫更是不敢轻举妄动,这人手中的是承德帝唯一的儿子,更是大齐的未来。
齐光看着他们,身后的乱成一片,她意识有些混沌,手脚也有些发软,可更难受的是,心底凉成一片。
“放了我皇兄,许邵。”这句话说出口,却一下子让她清明起来,只是手脚还是虚凉的,从骨头缝凉到了心底,然后整个人似是模糊又似是清明。
“公主还认识我就好,那么想必公主也记得在下的祖父,当年公主一句戏言便令我祖父蒙羞而死,不知公主,心中可曾愧疚?”许邵看着齐光,目光却是无比复杂,痴缠还是怨恨,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你想如何?”
攸宁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其他人退走,还请公主随我去观星阁,那边许是可以看见刑场,您骄奢淫逸,手下沾染了无数鲜血,去观星阁,正合适。只要您听话,一命换一命,我保证,不会伤害...大皇子。”他说这话时神情冷厉。
身后吵闹一片,有人直呼不可,齐光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御前侍卫,轻呼一口气。
“你们跟着也没什么用,只是我不会拿我皇兄的命开玩笑,我去观星阁,可以,你必须在阁下,身后要跟着侍卫。”齐光说这话时一直盯着那副棺材,她看不到承德帝的面容,只得原地跪下,三跪九叩。
她跪下的太快,许邵直觉一避,似是不敢受她这一大礼,可是听到齐光的话,不由瞪大眼睛,她竟如此干脆。
“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样,我许邵言而有信!可公主你却没什么信用可言!”许邵的匕首紧了紧,攸宁的颈子上立马有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