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在那里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瑞喜。
穆翊帆却转而问她:“你自己的贴身婢女竟然做出这种毫不知廉耻的事。平日里你是怎么教训的?”
芸娘哆嗦着嘴唇,心里一片恨意:“妾身实在不知。”
“真的吗?据她讲,她跟郑六七相好了七八年。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总是告假出去幽会你就一点没发觉?”
瑞喜在一旁忙哭诉:“奴婢都是借着给家里老娘送钱与郑六七约会的,大娘子并没有怀疑。”
“我没有问你!我在问大娘子!”穆翊帆忽然发了火。
芸娘忍住眼泪,抬头看他:“穆郎如若不信,何必再问?”
穆翊帆怒从心头起:“我让你住在我家老宅里做穆氏舶行的主母,已是对你最大的包容。你就应该本本分分做好你的分内事。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秽乱的事,你还一脸无辜的说你毫不知情!”
字字句句如同刀子戳到芸娘心头,她心里积累的恨意被戳破,再也忍不住了:“穆郎口口声声说让我做主母就是对我最大的包容。可笑!有谁见过整整守了十七年活寡的主母?我丈夫公然在外有女人,宠一个外室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女竟然被称作穆家大小姐!自己的嫡子反而从来不关心!我没有做好主母,那你有没有做好丈夫、有没有做好父亲!”
听到这些话,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仆人们均知道张大娘子在主家心里没地位,可也知道张大娘子对老爷却是真情。过往偶然见面,大娘子都是体贴温柔从无怨怼。今天这些狠话字字戳到老爷痛点,不知道老爷会作何回应。
穆翊帆先是抬了抬眉毛,然后眯起了眼睛。芸娘看在眼里内心陡然不安,她知道每当穆翊帆作出这样的表情,就是下定了决心。
“当着这么多仆人的面,是想撕破脸?你怎样做的穆氏的主母,需要我说出来吗?当初你设计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往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不是你有了鹤男,依婷会怀着身孕从这里出走吗?最初你让依婷误会我,后来又三番两次害她。我不想把这些说出来,是因为毕竟有鹤男,还要顾着他的脸面。你如若做够了这空头的妻子,我也不会逼你。休书随时都可给你。”
他停顿一下又说:“还有,依婷是我女人,彬彬是我女儿。谁要是侮辱她们,就是侮辱我。你听到了没有?”穆翊帆的话仿佛在悬崖上推了芸娘一把,她陡然坠落,一下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正这时,叶大福跟伙计回来。伙计手里拿着搜出来的几件珍贵首饰和一双没完工的男人穿的鞋子还有一条男人穿旧的腰带、一件旧长衫。
穆翊帆只看了一眼,就吩咐叶大福:“去郑六七家里把他老婆带来。”
叶大福领命出去。穆翊帆起身去了如意阁的西厢,并不想跟张芸娘在一起多呆一刻。
夜色逐渐降临。穆氏老宅里灯火一片。
穆翊帆已经在西厢等了很久,眼看酉时将尽。正在生疑,叶大福不等伙计禀告闪身进来,躬身施礼:“人已带回。让主人久等了,他媳妇又哭又闹,着实难办。”
穆翊帆方想到此处,明白叶大福做了难,笑笑说:“好,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妇人怯怯的被带进来。一见到穆翊帆就跪下:“堂兄!我家阿七做的事我毫不知情。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一家老小吧。”
穆翊帆见她害怕,上前去扶起她:“十妹妹不必惊慌,不论他做了什么都不祸及妻儿。”那妇人才稳住了心神。
一旁的叶大福说道:“郑六七家里的,你来看看这件长衫和这条腰带是不是你男人的?”
那妇人紧张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是,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