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快来人……”
浓烟如墨,吞噬着屋子里的一切空间,而火苗像是地府里面的妖魔鬼怪,在风的指导下恣意的扭动着身躯,一下一下,朝着寝床扑去,整个屋子只有两个小小丫头,在火海中苦苦挣扎。
“小姐,小姐,怎么办?门窗都被封死了。”
冉冉爬回谢舒云身旁,将她护在身后,被烟熏黑的脸上,一双眼睛却坚毅无比,她要誓死捍卫小姐。可是小小的身躯,怎么能阻止满天的火焰呢,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谢舒云回望四周,疯狂的大笑起来,可眼角的泪水却如滚落的珠子一般,撒了下来,将脸上黑色的烟迹冲个七零八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灏泰,谢灏泰,终于是要杀了我!他终于……”
不过是十几岁的姑娘,竟然从口中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最终如同花瓣一样,婉转飘零到地上,口中仍然嗫嚅着。
“谢家……杀我……母亲……又烧死……谢灏泰,做鬼……也……不得好死……”
“小姐!”
冉冉抱住谢舒云,掏出手绢擦拭着嘴角的血渍,蓄满泪水的眼睛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漫天的火焰,缓缓将两人包围,冉冉无助的望着四周,她们恐怕是逃不出去了,只能等死了。
谢舒云睁着眼睛,目光聚焦到冉冉身上,看着她稚嫩的脸庞,如花一样,却要死在这个火场里,她不忍心。谢家杀她也就罢了,冉冉何辜?她才十三岁,跟着她这个主子,没有享福,却吃了不少苦,她不该死在这里。
她不该死!可怎么办?屋子被封死了,一个缝隙都不曾放过,缝隙?谢舒云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寝床后的墙上刨过一个洞,虽然后来填了,可估计填的不严实,应该可以出去。
“冉冉……冉……冉……”
冉冉抬头,见小姐眼睛里闪烁着微光,她立马翻身,扶起小姐来。
“扶我去,寝床后墙,那里有洞。”
冉冉立刻想了起来,小时候陪小姐玩,一起挖的洞,便急忙扶起小姐,两人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后墙。果然,新刷的雪白色的痕迹在灰色的墙面上格外清晰。
冉冉取出簪子,一下便戳破外面的浮皮,里面砖块随意的摆放,谢舒云倚在墙边,看着洞,笑了起来。
“命不该绝,命不该绝,谢灏泰,谢家……,我必让你们……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洞已经敞开,一股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驱了驱屋子里面的热浪。冉冉慢慢探头出去,外面没有一个人,只是荒芜的野草。
“小姐,快走。”
谢舒云点点头,使劲从洞中钻了出去,外面大丛墨绿色的青草将她身影一下隐了干净,她回头,去接冉冉,却从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响动,只有红黄色的火焰在跃动。
“冉冉,冉冉,……”
她拼了命的往回钻,却看见一只漆黑的手,紧紧攥着一个木盒子,从洞里爬了出来。
“小姐,小姐,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这个盒子不能丢。”
她看着冉冉漆黑的面庞,又气又哭,狠狠的抱住了她,无边的夜色下,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许多年之后,谢舒云,不对,是白舒云常常想起今日的场景,彼时,冉冉却已经不在她的身旁了。
大丛墨绿色的青草在夜风吹拂下飘荡着,草叶相撞击的声音合在一起,哗啦哗啦哗啦,如同一首庆歌,恭祝着两人逃出生天。谢舒云看天色,月亮偏西,天快要亮了,两人必须尽快离开谢府了。
“小姐,外面宥西城已经乱了,我们去哪儿?”
梁许二国之争,而宥西城正是前线,梁**队已经在宥西城设好防御,而许国昨日也兵临城下,百姓四散奔逃,如今这宥西已经乱了。
“怪不得,谢家今日放火烧我,原来打这样的主意,好让人以为是流民放的火。他们真是大费周章,不过,谢灏泰真真恨我入骨,要烧死我。哼!”
“老爷如此,可真是恨足了小姐!”
“仇人之女,被他养了十三年,能不恨吗?也罢,他的命我早晚会取了,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说完,两人搀扶着,穿过草丛,朝谢家大宅的院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