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重申一遍,文章会,知无尽一擂,只有薛其是和罗明两位参加,按照规则,两位有三场比试,分别是燕啄、鹰对、鹏飞,燕啄,便是引经据典与解释,鹰对,由太傅出题,二位以此为点,进行争辩,鹏飞,以半个时辰为限,分别写一篇文章递上,自然,这文章的主题也是太傅决定。”薛赫站在当中,颇具威严,朗声宣道。
罗明如坐针毡,他只得低头看着桌面,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燕啄,文如春泥动不得,须得燕喙巧啄雕。出自《文心歌》。鹰对,刀刻竹上字,笔书人间事,文如蚁浪,对似鹰钩。说的是,文章好像蚂蚁形成的浪潮一样多,而其中针锋相对的那些,就像是两只鹰嘴相对一样尖锐。鹏飞,文思自如鹏飞尽,抟去浮云接碧霄。出自《文思歌》。他的脑子里反复出现着这几个名词的出处,若是要再多想些别的,便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以金锣为号,闷鼓为记,三槌之内不能应答的,视作失败。”
薛赫转身走到一面张挂的金锣面前,慢慢拿起小棒槌,敲响此锣,声音响脆,也飘远流长,外头的人一听这锣音,不由得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儿,才都蜂拥至书堂外头,要看今日的主擂。
与会的除了这些学子,各家的夫人和女眷也都在帝子台外侧赏花散步。自然,官南慧也到场,她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裙衣,袖口清楚绣着一圈云雀,款式大方,并一件锦中花衫,外披着云螺的半臂,梳着普通的三环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首饰,唯独身前系了一条珍珠搭子,东都罗妇坊的手艺。不出众,却也不朴素,这就是官南慧的小女儿心机。
她站在一棵新栽的桃树旁,伸手正抚摸着树叶,好似对镜自夸颜色美,满脸的堆笑。
“哎呀,是高家的大姑娘!”
“她也来了啊?”
“这种集会肯定是要请她的,不都说她和太子早有婚约了吗?”
“走走走,咱们过去看看。”
正这时,身旁走过两三个女子,听得她们说话,官南慧的脸色不禁僵硬起来,那笑意也渐渐消失。官南慧一直自诩东都第一才女,同龄人之中无人出其右,但是,偏偏有这么一个人,让她这种天真的自大化为泡影。那便是高青龄。出身,是东都名门,皇帝赐名,太子同生,外祖是大博士,父亲是大总统,更兼褒号“东都女魁”,还被传与太子早定婚约。这样的女子,硬生生压了她何止一辈子去,来生转世,这种差距也难以填平。
她时常会以此做比较,总觉得自己出身不好,才导致了自己做不成东都女子第一。
持妒心观人,满眼是好,不见其难。
众人都趣前去和高青龄问好,官南慧便跟着走了上前,进前才看见,高青龄与她一比,那可真是截然不同,云泥之别。梳着拜月发,满缀翠石玉珠,姣容贴云鬓,十指蔻丹涂,眉心一点六生花,白颈挂着守心串,一件湖蓝明色裙衣,外罩苍山云色半臂,挽着两霞绡,脚蹬杏色贴金鞋,真可谓华贵雍雅,气度非凡。这一出来,就是太阿压倒群山,任谁也比不过。
官南慧都不敢看自己的衣服,与村姑何异!
而且她惯爱笑着示人,从无人见过她的笑脸拉下去,她仿佛不会生气,真真如仙子临凡,万点春雨与一场春风,沐栉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