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让属下保护夫人和大公子安危……”
高世忠的忠心实诚宗夫人全都了解,她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世忠,你听我说,这一路你带来的其他人都被追兵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追兵就会追上我们,周国舅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一旦我们三人都落入追兵之手,将一个都活不了。你不要管我,带着宗尧走,还有一线生机,将军府惨遭灭门,宗尧是将军唯一的骨血了,世忠,我求你了……”
宗夫人说着就对着高世忠磕头跪拜。
“夫人!”高世忠急忙阻止。
“母亲,孩儿不走,孩儿要和母亲在一起……”宗公子拉着宗夫人哭了起来。
远处有马蹄声喧哗而来。
高世忠知道不能再迟疑了,夫人和宗公子他只能保一个。
“夫人,你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属下安顿好公子就来找你。”
“不用回来找我了,你带着宗尧逃得越远越好!你只要护好我的尧儿,便是不负将军所托。”
宗夫人说着伸手摸到宗公子的小脸。
四野茫茫,一片漆黑,大雨浇灭了火把,宗夫人看不见,只能用手去触摸宗公子的脸,那小小的脸蛋、小小的鼻头、小小的嘴……
宗夫人泪如泉涌,此一别,可能是阴阳两隔骨肉分离。
她忍着刀绞的心痛,嘱咐道:“尧儿,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是大夏的功臣,没有他为秦王打开北宫门,秦王的人马就进不了太极宫,没有他关紧北宫门,太子和齐王就可以全身而退,就不会被秦王射杀,大夏皇帝的宝座就轮不到秦王!”
宗夫人说到激动处,悲愤欲绝。
“母亲,母亲……”宗公子紧紧抱住宗夫人的手臂,害怕一放开他的母亲就不见了。
“尧儿,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长大!你要记住,当今皇帝是我们宗家的仇人,他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杀害功臣,你一定要为你的父亲和宗家二百多条人命报仇雪恨!”
宗夫人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顿觉心下一片轻松,哪怕她没有活的机会她也可以放心追随她的丈夫而去了。
她将手从宗公子手中用力抽出,撇下宗公子和高世忠投入茫茫黑夜。
“母亲——”虽然看不见,但母子连心,宗公子已经感觉到他的母亲已经离他远去,不由大哭起来。
寒风穿过雨雾呼啸而来,那马蹄的纷杂、人声的鼎沸都在逼近。
高世忠一把将宗公子扛到肩上,仿佛扛起千斤重担,扛起将军府二百多条冤魂,他不敢迟疑,凭着直觉朝着与宗夫人相反的方向逃去。
宗夫人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晕头转向,盲目逃窜,又冷又累,但也不敢轻易停下,终于在密林深处看见了一点灯光。
宗夫人强撑着沉重的身子向那灯光走去,终于看见是一座破庙。她喜出望外,捧着沉甸甸下坠的肚子走了进去。一走进破庙,宗夫人就愣住了。
地上一张破草席上正躺着一个昏迷的产妇,她的身边是一双刚出生的婴儿。
整间庙宇都充斥着血腥气息,婴儿连脐带都没有剪掉。
落满灰尘的香案上有一个破碗,宗夫人来不及多想,就走过去,将碗打碎,捡起碎碗片就着烛火烤了烤,就去割断两个婴儿的脐带,发现这名产妇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婴。
宗夫人本想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婴儿御寒,奈何自己浑身已被大雨淋透,衣服全是湿的,她只好扯下佛像身上明黄色的佛披撕成两半,当作包裹两个女婴的襁褓。
将女婴安顿在供桌上,她才有空暇顾及地上的产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