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抵达医院时不过7点半。8点47分,患者确认脑死亡。
周一舟和阿哲在进医院时曾经历过为期一个月的相关培训,此时,他们也被允许进入了器官摘除的现场。
话说回来,这是她和阿哲第一次进手术室。
“来不及了,你们俩从那边进”
医生眼神里颇有些怨怼。周一舟和阿哲这半年来遭的白眼多了去了,这根本无关痛痒。
从通道来到隔壁消毒室,戴着口罩的两位医生正在消毒,看她们俩一手一台摄像机,一手一个话筒,形色慌张,便问了两句。
“哪个科?”
“神经外科。”
“什么病?”
“脑癌。”
“全捐?”
“嗯。”
“不容易啊”
矮个儿医生感慨完,指挥高个子医生,“路杨,给他们拿手术服。”
兵荒马乱中,这个名字仿佛某种肌肉记忆,让周一舟福至心灵般一顿。
不过也紧紧只是短短的一瞬。
被叫做路杨的医生刚完成消杀,高抬着双手缓缓走来。
他的手臂是露在外面的,绿色的手术服下两条纤瘦修长的小臂,挂着水珠,就这么举着。口罩往上是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镜,眼镜后面的眼睛,内双,大卧蚕,虽不深邃,但也温和明媚。
应该不是的。
周一舟心想。
“会穿吗?”
喉间发出的音色如他的眼底,仿佛湖波一般,温柔、慵懒,但每一个振幅都像千军万马般呼啸在周一舟心口。她觉得自己大概疯了。
瞎想的间隙,她已经接过手术服,朝医生笑笑,“我们培训过的。”
矮个子医生刚结束自己的消杀,走过来,“摄像机和话筒都要消杀。”两人刚要进去,医生追问,“见过做手术么?”
摇头。
实话说,这半年光培训,然后跟着郑秘书长跑协调、做专家采访,真正的手术室实战,还是第一次。
“嚯”矮个儿医生笑了,发自内心的。
“有你们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