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楚小子,你这配方用料都说了出来,不怕我转手卖与了他人?”谢山德假意发问,实际上自然是说给王坚听的。
真是好会搭梯子,有这样的良助在侧,何愁白糖进不了宫?
“谢市令,王典膳,实不相瞒,这白糖制法算不得什么大秘密,实际关键还在于水浴结晶之法,您二位且来看……”
楚天舒便又将二人引到水浴锅一旁,解释了一番何谓蒸发,为何水浴可以保持温度恒定,结晶之后怎样快速收集糖霜以免白糖焦化,诸般窍门,娓娓道来,倒是全然略过了谢山德的问题。
对于有些问题,老老实实回答并不是最好的策略。
比如此时,楚天舒似是无意地展示了一番这制糖的难度,王坚心里便自然有了计较。
看过了制糖的全过程,王坚极为满意,他开口不多,但每次开口都能点到关键,确认了各个环节均无病害危险之后,便向谢山德点了头,提出要再到归云居看看。
于是几人便启程前往归云居,王坚与谢山德均是七品官,有随驾马车,但张小和在场,楚天舒便拒绝了同乘,而是让车夫慢行,两人跟在马车后面步行。
到了归云居门口,却发现有一群人聚集在那,吵吵闹闹,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你这归云居本是食店,为何却来抢我们糖坊的生意?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店确实是食店,但名下也有糖坊,只是尚未寻到门面,暂借归云居售卖罢了……”
“你那白糖颜色如此奇异,谁知是不是用了什么染剂漂白,这等东西你也敢吃吗?”
“敢吃的,敢吃的……”
“嘿,你这老儿,你说敢吃,倒是吃一斤来我看看?”
“哎,王兄,就算这白糖能吃,哪有吃一斤的。不过我看这归云居里多有新菜,却不见用这白糖烹调,百龄老弟,你这又作何解释?”
“这还解释什么!无非是怕吃出了人命,惹上官司!”
“不止于此,不止于此!我看,不如就让张掌柜立个约定,以后归云居烹调用糖,都用这白糖,你看如何?”
……
楚天舒皱眉听着,这些闹事的人里,主力是长安糖坊的管事,但藏在人群里推波助澜的,似乎还有酒楼的人?
王坚和谢山德本意是微服私访,早就下了马车,自然也是把这些话听在耳中,此时两人表现又各不相同。
谢山德因为利益使然,脸上颇有气愤之色,王坚则把脸转向楚天舒,似乎要看他如何处理。
他的眼神一转,谢山德便也察觉到其中的意味。
此情此景,自然可以用官身压下质疑,但这样一来,在尚食局和内府局,可就落下了口实。
你不是说你这白糖货真价实吗?为何城中百姓有如此疑虑?连百姓都有疑虑,你又如何敢献与圣人?
楚天舒实在是头大。
你们有这功夫,琢磨点别的不好吗?非要盯着我这月入区区几十万钱的小产业?
要说这些人的商业嗅觉还真是敏锐,察觉到了这白糖和归云居的潜力,便要第一时间将其扼杀,哪怕在后世你死我活的红海市场里,也少见反应如此激烈的。
对于这些人的诉求,他其实已经看出来了,一方面,所谓的白糖对人有害只是幌子,只要你归云居不把白糖拿出来冲击市场,我才懒得与你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