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熙吃惊地看着李阮,忙摇头:“不行,我不能……”
李阮有心讨好,按下郭熙的手,道:“还只是个肉团呢,说句那个神神道道的话,就算有投胎的,还没投下去呢。亏你还是个当娘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咱们的二郎想想啊!难道你要他将来长大了,天天让父皇比着弟弟说人家聪明伶俐又可爱?你要不会做,我来帮你,我府上有老嬷嬷专会做这事的。”
郭熙却吓得直摇头,连说不成,及至急了,又郑重道:“妹妹万不可说这样的事,只你我姐妹交好,我今日只当没听见。否则若叫人听到,岂不连累四弟。”
李阮讨了没趣,方讪讪住了口,郭熙转又安抚于她,送了她好些难得的东西,方将她哄得转为欢喜。
及至李阮走了,郭熙就出神半晌。
次日,郭熙就以胸口烦闷为由,叫了原来送回娘家养病的乳母涂氏进来。
那涂嬷嬷进来的时候,郭熙也不由地一怔,原来在宫中体体面面的一个老嬷嬷,如今出宫没多久,就见着头发也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忽然多了,看着竟是憔悴了许多。见着了郭熙就扑在地下老泪纵横:“圣人,老奴终于又见着圣人了。”
郭熙虽然曾经恼过她,如今见了她这样,不禁心酸起来,一手去扶她,道:“嬷嬷,怎么才多久没见,竟这般憔悴了。”
涂嬷嬷哽咽道:“老奴在宫外,日日夜夜想着圣人,念着圣人……”
说到这里,郭熙也不禁哽咽:“早知道你出去过得不好,我当日、当日真不应该让你出去。”
涂嬷嬷自知当日做得擅专了,只道:“圣人一向心善,当日是老奴擅专,是老奴的不是,反教圣人为老奴担忧,是老奴的不是。”
郭熙拉住涂嬷嬷的手,让她起来,看着她长叹一声:“嬷嬷,也老了。”
涂嬷嬷忙道:“老奴不老,老奴还能侍候圣人。”
郭熙看着她:“你不怨我赶你走?”
涂嬷嬷眼泪都出来了:“圣人,你是老奴奶大的孩子,从小到大纵比旁的孩子乖巧,但也总有使性子的时候啊。你要老奴,老奴就在这儿,你不想看到老奴,老奴就等着你召唤。你肯想起老奴,就是心里有老奴了,老奴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怨呢。”
郭熙眼中复杂难言,当日她让涂嬷嬷出宫,原是怕自己乱了德行。只是自己当时却是太天真,把一切想得太好了,如今想来,过去当她是无端生事的,竟是处处有道理起来。
她却不知,这一念之间,就迈过了一道大坎。
太上感应经上说,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于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