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就道:“所谓城狐社鼠,不过是土垣败坏,无人清理,日复一日下来,才显得积重难返。这跟打扫屋子一样,把死角清理掉了,这些人就无处藏身了。”
元侃却不信:“多少能臣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如何知道处理。”
刘娥说:“这些人难抓,就在于搜捕之时,往桥洞下一钻就罢了。可是这只是他们逃避时的办法罢了,难道他还能永远住在桥洞底下不出来,他吃什么喝什么?他们抓这些妇孺,难道还能长久锁在地底下,自然也有贩卖的渠道。且地下洞穴虽多,不过是每回都只是开封府派衙役抓捕,人数不够,查得不够罢了。”
元侃听了就坐起来:“你且说说,有什么法子?”
刘娥就说:“我们以前抓田鼠,若是找到洞穴直接伸手掏洞,自然就是田鼠从别的出口逃了。后来就是发现了田鼠,先不掏洞,而是到周边将其他的口子封住了,然后放烟一薰,只看烟从哪个洞口散出去,就在那里张着网罢了。”
元侃就拍案叫好:“你这可是兵法,围而不攻聚而歼之。”
刘娥笑道:“我们乡下人哪里懂什么兵法,我们只知道凡是抓田鼠,就要用田鼠的办法。再有,就是田鼠躲在洞里,如何发现它们的行踪,却是田鼠爱往洞里拖东西,又贪,所以路上总会掉下一些东西的。顺着鼠踪去,再没有抓不住的。”
元侃点头:“正是,这些人做案多起,都有一定的行踪,一次两次出乎意料,十次八次,难道不会有重复的路子。”说着就铺开书案,写起表章来。
刘娥又提醒:“再则,若要绝了鼠踪,顶好是把鼠洞填上才好。”
说着站起来,次日就上了表章,让开封府协同查办无忧洞之事。
若说素日朝上还有人会为各种事而争执,在这件事上,还真的无人争执,清扫了这些城狐社鼠,大家心理上都觉得安全些。且这些人实在太底层了,素日顶多勾结些衙役里正,还攀交不到朝堂官员去。
刘娥只是提供了一点思路,到具体方案,自然有能臣干吏来操办。先是派人混入当中,查了一两个月,掌握了证握,就带着开封府展开一次突袭,先是让匠人将查到的地下水道洞穴见一处封一处,只留得几个出口故意不封,却在那几个出口上暗中留了临时抽调的禁军来。再让开封府衙役如往常一般到地下洞穴去抓捕,果然就见着一批抓一批。凡是一处搜尽了的,就让工匠将洞穴用土封死。如此查一处,封一处,虽然也有从别处洞口逃了去的。但终究十之七八都落了网。次则再去查封一批素日帮助销赃、转运、贩卖妇孺的店铺与链条来,更挖出与这些人勾结的底层小吏来,如此整顿一番,顿时就换了气象。
皇帝得知,也叫元侃进宫来夸奖一番。
这一番整顿下来,虽然不能说让这类的地下阴暗势力就此绝对迹,但这一打击下来,保得此后三四十年的清静,却是有的。这样的大城市中,永远不缺阴暗的角落,永远不缺因无法谋生而铤而走险的人,也永远不缺那些因为利益而与之勾结的势力。那些销赃的链条被打击,或许三五年会慢慢恢复,但要成规模,也得十来年。但那些被封土堵死的地洞,想再一点点挖开再成为纵横交错无法追捕的管道网络,却是没有几十年不成。
“但最终还是要保得京中没有流民才是。”元侃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