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哥你刚说过,你是在道场里打工的?”他盯着山崎海的眸子。
“嗯,也略懂些剑术。”山崎海点点头。
坂本桐马似笑非笑地看着山崎海,“看了我和山南桑的比斗,你应该清楚,你没机会打赢我,再说...你也不是这家道场的弟子。”
“我想知道,即使这样,还让你站出来的理由是什么?”
山崎海听到对方似乎想聊聊,他想了想,回答说,“假如柳源道场真的承接了附近居酒屋的安保业务,那也是有约在先,客人你来道场利用武力逼迫解约。”
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觉得,这样做不对。”
“这样做不对?”
坂本桐马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他有些哑然失笑道,“没想到小哥你还有这样有趣的正义感,可这个社会,很多事情不是用对与不对来衡量的。
坂本桐马眼帘微微低垂,似是回忆地继续道:
“我刚来东京的时候做过出租车司机,当过搬家工人和拉面馆学徒,然后我想要做点小生意攒点钱,寄回老家让生病瘫痪母亲可以住进疗养院,却被一家皮包公司骗了精光,还欠了贷款。”
“我气不过去找他们理论,结果被负责里面雅库扎揍了一顿,然后脱光丢在了雨天的大街上,我报了警,警察去抓了打我的人,关了几天放出来又把我打了一顿,还威胁让我尽快还钱。”
“因为那几天在警视厅手机被没收,母亲旧病复发联系不到我,所以我也没能回乡下去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那时我认识到,东京这座城市,道理,是讲不通的。”
“有拳头,别人才和你讲道理。”
“后来我进了一家道场,但我付不起学费,就在里面边打工边学习。”
坂本桐马看着眼前道场打工少年,又像是看着曾经的某个少年。
“我当时做的也是和你一样的工作,每天清洗地板和武器防具,给来报名的客人倒茶水,有机会就回头瞄一眼道场教学的师范。”
“三年后,我感悟到了炁的存在,正式成为了武士,道场的老师范说我拥有着他生平仅见的剑道天赋,想收我做入室弟子,还想把女儿嫁给我,让我继承那座道场。”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周围的众人,目光又看向了山崎海,唇角露出了笑意。
“看来大家都已经猜到了,对不对?”
“是的,我没有同意,告别道馆后我独自一人找到到了那家越开越大公司,冲进去挨个打断了当初骗我那些人的腿,然后为了躲避追杀,加入了他们敌对的芦川组。”
“小哥你或许也在道馆里打工的学习了一些剑术,年轻人有了力量,就会想着维护正义,觉得我是蛮不讲理的东京恶棍。”
“但我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你,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活的光明正大的,本想着堂堂正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粘上一身泥巴...
你看,今天柳源道场的人输给了我,大家和气生财,痛痛快快的把转让协议签好,等以后哪一天道场里有人觉得可以打赢我,我随时奉陪,打败我,那几家居酒屋还给你们。”
“当然,到时候芦川组里或许也会派出比我更厉害的人。”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
安安静静地听着坂本桐马说了那么多,山崎海这时终于开口说话了。
“客人您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或许...这并不能成为我放任不管的理由。”
坂本桐马一愣,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么多,眼前这个高中生模样的打工少年却还是对自己抬起了手中的木刀,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嘴角不由自嘲一笑。
他不再说话,对山崎海点了点头。
“抱歉,人上了年纪就忍不住话会变多,我明白小哥的决心了。”
他嘴里说着,手中并没有像是一开始和山南定之助对决那般,摆出什么剑道起手式,也没有将木刀藏在身后,只是随意的拎着木刀。
山崎海则身体微微下伏,将木刀纳入腰间,摆出了一个拔刀术起手式。
旁边的山南定之助见状却不由松了口气。
他作为师范代,很熟悉坂本桐马的姿势,他平时指导一些道场里学员时也是这般。
对方不知为何,竟似乎没打算下狠手,但这总归是个好消息。
柳源梨绘的脸上满是担心,她知道山崎海小时候学过剑道,读小学的时候,听说他还在学校被欺负和人打了一架。
初中快升高中的时候就没怎么继续跟着学习了,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放学在道场里干干杂活打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