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蕙献殷勤的手堪堪停在半空,十分尴尬,一旁丫鬟奴才些忍得好辛苦才没笑出来,看来都是专业的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小姐也有今天。
活生生的现世报。
兆蕙的脸上挂着笑,将落未落,很有些骑虎难下。
她眼眉一低,把汤匙放回碗中。
看来是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了,她决定跟齐律敞开天窗说亮话。
“太子殿下,我替趣立跟你道歉,麻烦您高抬贵手放过他。”
“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吗?”齐律俊眉一挑,上下打量了一番兆蕙,看得兆蕙都心虚。
兆蕙整张脸都僵住了,她扬扬嘴角,十分牵强。
“对不起。”
“那我也跟你说声对不起。”
“嗯?”兆蕙很吃惊,正眼看说话的人。
很明显兆蕙没想到这话竟然能从齐律口中讲出来,还是讲给她听。
有些太突兀了。
敢情她之前火急火燎到处求人,都是些白费功夫?
就这?
“你还不知道吗?”齐律说话时似笑非笑,满含深意,“我已经下令京兆尹即刻处决你家趣立了。”
“什么!”
事出突然,兆蕙被惊得手一抖,手里端着的瓷碗一声闷响掉在床沿边,溅了齐律一身汤。
齐律那个郁闷,牙关都咬紧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怎么什么事儿都免不了弄自己一身骚。
“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齐律接过丫鬟颤抖着递给他的丝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污渍,“难不成你以为他打了本太子还能有活路?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齐律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兆蕙听来却是分外刺耳,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蹦进她的耳朵,明明连不成句却是字字珠玑,杀人不见血。
接下来是好一段时间的寂静,屋里陪侍的人连出气都没有声音了,生怕自己一个大气出了再也没有吸进的气了。
这种时候,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越低越安全。
齐律虽然没有也没必要有这种觉悟,但他也是没有说话,只一脸玩味地盯着兆蕙的脸看,就连她眼角眉梢的任何一丝抽动都不想错过。
这多爽啊。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这些年受的憋屈,全都没了,反而是很畅快,畅快淋漓的那种。
在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瞬间,齐律嘴脸扯起一抹笑,志得意满的笑。
自从听到这噩耗以来,兆蕙便紧抿着嘴唇,都快咬出血来,眼角有一滴眼泪滑落。
齐律适时抬手,指腹接住了这滴眼泪。
他把手指移得离自己更近些,对着日光好一番研究,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没伸出舌头试试眼泪的味道。
兆蕙的眼泪。
原来兆蕙也会哭啊,真是难得。
“那你带我去见他。”
见他,最后一面。
兆蕙这样想着,却始终说不出口。她好想给齐律一刀,让他给齐劫陪葬,却又怕杀了他后再也见不到齐劫了。
“你还幻想着能见他最后一面呢?”
这是人能说出口的话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应该吗?”兆蕙再也憋不住了,朝齐律大吼,“就连罪大恶极被执行了死刑的人都允许收尸,凭什么我不能见他!”
“也不是不能,要去见的话你就得赶紧了,指不定现在去还能从乱葬岗上的野狗嘴里抢下来一条腿什么的。”
“你!”兆蕙实在是忍不住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齐律脸上。
大力冲击使齐律偏了脸,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腥甜。
该死的,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有力道的。
真是失算了。
花了好长时间,齐律才整理好心情,抬头对着兆蕙灿烂一下,眼底却藏着虎狼般的威胁。
“怎么,需要我给你带路吗?”
“你给我等着!”
“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