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你别守啦……没戏了,你吃冰棒不?咱们去买冰棒啊。”
王宁蹲在树荫底下有气无力地喊,撩起白背心的下摆扇风。
七月中旬的南京热得狗都提不起精神。
白震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忽然振奋起来,“等等……等等!我听到有声音了!”
“什么声音啊?”王宁和赵博文俩人远远地蹲在树下,牌也不打了,吐着舌头,热得跟狗一样。
“有人在说话……”白震缓缓地转动旋钮,皱起眉头,“声音很微弱,我听不太清楚。”
I725无法过滤掉所有的噪音,在嘈杂的背噪里,白震能听到微弱的人声,他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
“CQ……”
“你怎么证实你的身份?”
“……抬头往天上看,它在你的头顶上!”
“流星,你看啊,是流星!”
“我们必须把这东西放在预定位置,否则炸不死它,核武器的威力也是有限的。”
“它们从天上下来了。”
“救我,求求你,救我……”
男男女女混乱的声音嘈杂在一起,白震听得莫名其妙,这都是谁在频道里胡扯?
“我们还会再见的。”
“啪!”地一声,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白震抬起头,原来赵博文关掉了电台的开关。
他摘掉白震头上的耳麦,“别搞了别搞了,咱们下山去买吃的!去买老冰棍!老——冰——棍——哟嗬——!”
这一年的世界赛,白震三人由于遇到莫名干扰而以失败告终。
次年,白震高考失败参军入伍,在北海舰队观通站作为通信兵服役十二载,至2012年退役复员,复员后一直在南京市区开滴滴。
赵博文在白震参军的同年考入南京大学物理系,博士毕业后留校工作,现任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副研究员,从事空间物理和电磁学研究至今。
而王宁则在接下来的许多年里兜兜转转,最后进入南京无委会办公室工作,担任无线电监测站负责人,直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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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最后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戳一个点。
现在。
此时此刻。
你正在看着手机屏幕——无论是苹果,华为,小米,三星还是OV,它们在根本上和当年赫兹手里的C形铜环并无不同,所有的文字、图片、声音和视频都被调制成电磁波,经由通信基站和无线路由器,被手机天线接收,再被解调成人类能理解的信号,进入你的眼睛和耳朵。
这个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长波穿过幽深的大洋,短波在电离层上震荡,UV波在城市里横冲直撞,在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它们组成了另一个世界。
如今距离1887年人类第一次捕捉到电磁波已经过去了一百三十多年,理论上来说能量守恒,当年人类主动发出的第一道电磁波仍在这个宇宙间震荡,虽然它已经衰减到没有任何人可以捕捉到,它像个小小的幽灵,游荡在这个嘈杂的人间,或许会引起你手机集成电路里某个元件中电子的倏然一跳,像火花那样一闪,微弱到除了这个宇宙,再也没人能注意到。
那一刻,你揉揉惺忪睡眼,不会意识到自己隔着一百三十年的漫长时光,收到了那个名为赫兹的年轻人的问好。
这是个关于无线电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2019年,至今已经过去了近两年时间,在这两年间笔者花了很大的精力四处走访,整理各方材料,才稍有信心把它汇成书稿公之于众,力求做到不出大谬,若有当事人看到拙作,望笑涵。
文中出场人物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