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删繁择要的挑了几件事说给林逸书听,听得这林世子是时而握拳时而慨叹,到徐姑姑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了不少,林逸书迅速的敬佩上了顾玦,若让国公爷知道了,那还不得吹胡子瞪眼地抓着顾玦一顿操练。
“参见侯爷,世子。”徐向晴领着女官们向二人行礼毕后便让女官们忙活开了,自己则站到了殿门口。
恰好孟公公领着小太监小宫女们到仪元殿添茶果,便也留在了门口,挥挥拂尘让他们进去伺候,“徐修仪,劳累了。”
“不敢当不敢当,劳烦公公挂心,不过是带着她们来一趟罢了。”徐向晴直接和孟合打起了太极。
孟公公瞧见里头只有六人,细看了一番,问道:“咋家记得前几个月刚升了名年纪小的史女,理应是七人啊。”
“六位女官已经很好,再多一人反而累赘。”徐向晴笑笑,“齐史女不过今日抱恙,我便让她留在尚衣局了。”
“是这样的话,不舒坦就得将养着。”孟公公点点头回了御书房。
徐向晴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冲韶音来的,能躲一遭算一遭吧。
韶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她像感觉不到饿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梦到娘亲了,不,是姑母。
梦里的她没有记忆力的她快乐,原来从来没有人像抱妹妹一样抱过她吗?原来她从小被要求苦练绣技只是为了让她进宫好接近贵人吗?原来从小被人念叨的责任是当那些人的主子吗?
原来,她齐韶音从来没被爱过,更别说,她连娘亲爹爹都没有了。
像是被魇住了似的,去年那段胆战心惊的回忆占据了心神,就连小宫女拍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那是去年十二月,她刚刚回房间就眼尖地看见自己枕头底下有一封露出一角的信封。韶音大着胆子拆开,可就算她胆子再大,看见里面的内容也会吓得如同当时的韶音一般瘫软在地上。
信封中有两封信,其中一封的内容上,开头就是:“主子大安。”韶音登时便愣住了,看完整封信才明白过来自己就是那位大安的主子,她有很多忠心耿耿的属臣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愿意追随她重整前朝,愿意助她登上大位,还列举了不少前朝的人,先不说宫中和朝廷,就连军队,边疆也散布着,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她,你是前朝的余孽,是当朝罪人们的主子,是贼心不死的罪人们的领导者。
“若主子不相信,可启开另外一封。”
韶音抖着手打开另一封,是娘亲的笔迹。
韶音看完这封并不长的信,只觉得跳跃的烛火都是灰白的。
她并非娘亲的亲生女儿,她该唤她姑母,她也不叫齐韶音,她叫华芍音!她是前朝太子的孙女,她的亲娘生产完她就大出血而撒手人寰,被她姑母抱回去养大,前朝的子嗣不是没有,可没有几个比韶音血统纯正的了。
“音儿,这便是我日日告诫你的责任了。你身上的佩戴的玉佩在你的血滴入后便可分开,这是我们的兵符,只有你,现在只有你能使用它了。谨记你的责任,你是我们重回帝都的希望。”
这希望多重啊,拿她的命来给他们赢得那么细微的希望!
韶音下意识将两封信撕掉,然后扔入火盆。
木然地打开房门走出去,走到亭子里坐下,池子里的荷花早已枯败,荷叶也是,黑黄的宽大叶片不是破了洞就是卷着边,好像她的恐惧一般难堪。
冬日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刮过她的脸和手,韶音的身子向栏杆外探着,半个身子都跃了过去。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掉下去解脱的时候,一个人抓着她的袄衣直接提了回来,等她回头时只看见一个飞上屋檐消失的背影。
这份责任,都不许她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