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老城里,离东北角没多远,平常也没少往这边跑,经常去天津影院、华北影院看电影,却始终没在红旗饭庄里吃过饭。
八十年代初,红旗饭庄这个档次的饭店,无一例外是国营买卖,绝对属于高档饭庄,谁家赶上喜寿红白之事,还得是条件好的家庭,才会在红旗饭庄摆桌。
当时刚刚改革开放,很多传统还没改过来,饭馆不允许有雅间、单间,大堂里一律是大圆桌,进入饭店一律在银台买票登记菜品,食客们凭着手里的小票,在窗口认领自己所点的菜饭,也没人领坐,更没人会到你的座位前写菜单。
虽然服务上不讲究,但那时候饭馆的炒菜,却一点也不马虎,很多旧社会过来的老师傅还在掌灶,他们的徒弟也都得了真传,没有几道拿手的绝活甭想立不住脚,到后来服务、饭馆的装修档次越来越高,食材也越来越丰富,但是大师傅的老手艺却失传了。
我和小石榴走进红旗饭庄,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们什么菜也没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通转悠,把犄角旮旯都看到了,甚至连操作间在哪儿都一一记在心里。
大概到了下午两点左右,我和小石榴按原路返回96号小屋。
进屋刚一坐下,小石榴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晚上打算怎么办?我让他先在破桌子上迷瞪一会儿,容我再想想。
小石榴把我的军大衣往身上一盖,晒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太阳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待他一觉醒来,我也将今晚的行动方案琢磨了一个**不离十。
我是怎想的呢?提前一步到红旗饭庄门口,先观察一下今晚赴宴的人都有谁,有几个人,再细细观察一下他们身上带没带家伙,带的又是什么家伙。
然后我如约上楼,小石榴则在楼下要俩菜,佯装食客就餐,一旦发现楼上有突发状况,他立刻上楼接应我。
出了红旗饭庄,马路对面是华北影院,影院两边各有一条胡同。
如果有大批的人追赶上来,我们就分头逃跑。
如果能够甩掉追兵,那就在鼓楼北小花园里的凉亭处碰头。
如果追出来的人少,那两条胡同的尽头相通,可以在胡同交叉处会面,直接解决他们。
如果有官面儿介入,我必须保住小石榴,让他先撤了,以免受牵连。
我们二人不能同时进去,得让小石榴在外面,帮我照顾一下家里。
我把这个计划全盘托出,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小石榴,他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二人开始分头准备,并且统一了一个认识,他弄来的消防斧就不带了,那的确是——头沉杆长不得掖啊!
黄昏来临,一抹夕阳映红了远处的屋脊,几只乌鸦呱呱叫着,在老城里上空盘旋。
进入行动倒计时:五点,五点半,六点,六点半,出发!一切安排停当,我和小石榴不紧不慢地走向红旗饭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