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糖豆跟着她离开药铺。
走在街上时,忽然来了一大帮官兵,他们将路上行人全都推到一旁,嘴里还不断呵斥着,“闪开闪开!”
“这是怎么了?”被赶到一边的糖豆不解,看向身边的十五。
十五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但很快,她便看到太子殿下骑着马缓缓过来,而他的身后则是一辆囚车,囚车用八根铁链关押着一名囚犯,囚犯蓬头垢面浑身血迹,一看便是被用过刑。
“此人是谁啊?怎么这么惨?”糖豆好奇的问向旁边的一位大伯。
大伯回道,“你不知?此人乃是漠北的镇国将军,要说咱这太子,那可真是年轻有为,漠北将军精通兵法,出战以来从无败绩,是漠北的长胜将军,两国交战这么些来,朝廷大官就无人与之匹敌,结果就在前些月竟败在了太子殿下手中,这漠北的长胜将军看来也是徒有虚名啊。”
“哦,原来如此,太子殿下可真是威武!只不过……”糖豆叹息了一声,扭头又对十五说,“这个人倒是有点可怜,身上的伤我看着都痛。”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战俘历来都是这般下场,不足为奇。”十五看着囚车中的人,平静的说,然后收回了目光同糖豆道,“走了。”
“啊?哦。”糖豆忙跟上她的脚步离开了人群。
明月高照,晚风吹拂,十五在烛光下,盯着手中的一小块布料发了呆,指面若有所思的摩挲着布块,最终她起了身……
书房还点着烛,十五走了进去,房中只有温玉言一人,他站在窗边无声无息,背影如竹,袍服雪白衣决飘飘,像是从天边而来的一缕月光,柔和又清冷,不染凡尘。
十五不由看痴了眼,过了许久才回过神,然后轻言细语唤了声,“王爷。”
温玉言回首看向她,缓缓问,“夜已深为何未歇?”
“那王爷为何也未眠?”十五缓缓走到了他身边,“是又在思念司徒小姐了吗?”
温玉言摇头,语气沮丧的说,“我在想,那日朝堂弹劾之事,究竟是对是错。”
他好像做对了,但又好像错了,他想不明白,心中苦闷……
“世道纷乱,孰对孰错,孰黑孰白,谁又说的清楚道的明白,也许唯有经历一番,才能领悟吧。”她娓娓道来,“十五觉得,不论如何,顺心而为尽人之力便可。”
他看向她。
这些年来,他从未向人倾诉过烦闷,儿时他也只向流萤倾诉过一次,但流萤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他没说几句她就已经困的睡下了,后来他便觉得自己的心事,是自己的,没必要去扰其他人,今日见着她,竟不知为何,情不自禁的吐露了出来。
而十五也是这些年,唯一会认真听完他所有话的人,她简简单单的话术,有种无法言喻的力量,叫他烦闷了几日的心情,忽然就释然了不少。
“原来倾诉,真的可以解除不少烦闷。”温玉言不由感叹。
十五浅笑,言,“奴曾说过,王爷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同奴婢说,奴婢愿为王爷排忧解难。”
“十五,你好像总是能够,懂得很多事情。”温玉言心中佩服到。
她看向窗外的明月,说,“奴婢命运多舛,一路翻山越岭颠沛流离,从风雨而来,沿途得见无数世态炎凉,人心险恶,自然便懂得多了些。”
温玉言注视着她的侧颜,眼前人,发间只是戴着一支普通的木簪,穿着婢女的粗麻服饰,一张脸还整日以黑布遮面,平庸的不能再平庸,如果非要说她特别的地方,大抵是那双眼睛吧。
说实话,初见时,温玉言便觉得,十五的眼睛在她的这张脸上,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