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把脑袋从被窝里边探出来,这时候寻青应该也在熟睡之中,怀里应该正暖和,此地气候已经和阑田有些不同,正靠近大山,所以清晨时分也有些凉意。
轻轻向着寻青本来应该在的地方靠了一靠。
但这边的被窝似乎还是凉的,也没有那个熟悉的带着些女子特有香气的味道,胡来伸了伸手,这才发现寻青并不在这里。
恍然从半梦半醒之间惊醒,那盏昏黄的油灯还亮着,灯油已经见底,旅馆的桌子上,满是废纸,地上是一地炭笔被削过产生的木屑,而寻青的头,已经隐没在了那一堆账本之中。
胡来便轻轻踩了平时穿的那双绣着个狐头的布鞋,是药婆仿着胡来本来的样子绣的,穿上了一身单薄的衬衣,蹑手蹑脚走到了寻青身边。
炭笔仍然在纸上摩擦着,寻青仿佛正在算着什么数据。
而面前的那张大纸上,密密麻麻的满是数字和箭头,错综复杂,就像是一张张蜘蛛网重叠在了一起,让人看着直头痛。
寻青炭笔重重一落,划出一声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哗”的一声,将一个数字标在了贾家引出的那条如蛛网中心辐射而出的线头上,又盯着那张不知道画了多久的北城的图纸。
地上,光是演算的稿纸,恐怕都得有数百张。
“尔昨日,昨日一夜未睡?”胡来用手在寻青眼前晃了晃,问到。
寻青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到:“无妨,无妨,城北的贸易往来,我已经整理地差不多了,到时候再把旬州州城内和其他三个方向的集市数据合并在一起,就差不多了。”
“尔可真是固执,昨天整理一些,再留一些后面再做,别熬夜。”胡来摇了摇头,无奈说到。
“感觉上来了,停不下来……”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此时的寻青却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子上那张图,她压根看都看不懂,不过大概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该是一个在学堂只呆了一个多月的学童能干出来的。
寻青可能天生便是干这些事情的料吧,这个刚刚到豆蔻年华,却已经显得意气风发的女子,将来又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胡来拭目以待。
轻轻把寻青手中紧握着的炭笔拿了出来,胡来叹了口气,将寻青抱到了床上,替她脱了衣衫,将被子盖在了寻青身上,理了理寻青凌乱的头发。
而此时的寻青,仍未醒来,并且有一丝微微的鼾声。
“这娃娃……”胡来又叹了口气,将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拿起那个分配好抄帐的商户的单子。
随后又变作了寻青男子容貌,也就是寻磬的模样,拿上了那一纸官府查账的文书凭证。
房门轻轻关上,还留下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术法神通。
胡来将寻青平时戴着的那根簪子插在了自己的头上,整了整容貌,学着寻青的样子行了个拱手礼。
“那今日,吾便去抄帐本吧。”胡来对着房门之内笑了笑,满脸宠溺,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