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消失,老人惊惧万分、痛哭流涕地朝外趴,动作却逐渐僵硬,从脚至小腿已经被冻住了,如同刀般锋利的冰刃瞬间卷起他的身体,片片冻得发白的血肉噗噗簌簌地掉落下来。
他像是被卡住了嗓子,尽管张着嘴痛苦地喊叫,别人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只有愈发寒冷刺骨的狂风呼啸,掀起雪花蒙住了众人的眼。
受刑者两条腿的肉尽数被剔去,却没完全削干净,结了白霜的肉条摇摇欲坠地悬挂在脚踝处,翻出里面青紫色的烂肉,远远看去,真像两朵肉做的红莲。
怪不得圆台上没有一丝血痕,原来在血液流出之时就已经被冻住,受刑者只能煎熬地等待行刑完成,再被随手丢进下一处试炼场。
虞重水搓了搓胳膊,看着身前的年轻人被叫过去判刑。
他小时候误伤他人,索性未致人于死地,成年后恭敬待人,却因疾病缠身时日不多,于是被判进具疱地狱。
他的半张脸浮起密密麻麻的冻疮,翻裂破烂,看着形容可怖,却是八寒地狱中最轻的一项了。
判官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牠挥手指向身后的大门,示意青年赶快过去。青年弯腰鞠了一躬,又朝四人作揖,离开了。
*
“下一个。”判官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对着四人道:“虞重水。”
轻轻拽下慕稚儿紧握的手,女子上前一步,面容虽苍白,但神色坚定地对着判官行礼:“晚辈虞重水,拜见上仙。”
她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盯着自己的鞋尖,默默等待着对方的述罪。
可是判刑没等来,意外的寒暄却来到了。
“仙人?真难得。”判官放低命簿,仔仔细细打量着她,语气莫名:“大约有几百年没来过了吧,自从我被......派来这里。”
虞重水抬头,目光落在漆黑干净的桌面上,安静着没有开口。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起来上次那对夫妻,男的也姓虞呢。”判官自顾自地说下去:“叫什么......虞见亦?”
......虞重水目光微闪,绷紧的嘴角扬了起来:“是家父家母。”
在陌生的地方听到熟悉的名字,真的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判官点了点头:“果真,你们很像。”
大概是觉得虞重水没了闲聊的意思,判官翻过纸张,声音恢复了冷淡。
“汝二百年致凡人失命,威侮五行,怠弃条令,天用勦绝其命。行至五百二十三年,虽有罪行,罪有可恕,判汝没裂如青莲地狱。”
虞重水缓缓呼出一口气,比想象中的罪行轻。
目光转向到身后的三人,想出言不让他们担心,却在接触到慕稚儿的瞬间楞怔住了。
——他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