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大碍,无大碍便好……”
李二奶奶的心便如泄了气的皮筏子一样,慢慢松散下来。
她的聪儿,不,弦姐儿,弦姐儿无事就好。
朝云抹着心口,看了眼李二奶奶,不管怎样,只要弦姐儿没事,还活着,那她就没事。
“朝云,你愣着做什么?快去给胡妈妈上茶呀!”
李二奶奶缓过气来,脸上便笑得温婉,声音也清脆起来。
可朝云还一副呆滞的模样,李二奶奶脸色一僵,手搭在朝云的腰上暗中拧了一把,“瞧我这丫鬟,这才什么时辰,就困啦?倒跟弦姐儿似的!”
朝云赶忙回神,去沏了茶端来。
胡妈妈本想找个由头还了那锭银子便走,可李二奶奶却亲自把茶给她塞到了手里,那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那么一笑,胡妈妈不自觉地膝盖一痛,坐下了。
毕竟,这是俞府。
未来当家的主母,是李二奶奶。
“我那四哥也真是的,弦姐儿那么乖巧的孩子,哪里会贪玩呢?不怕叫胡妈妈知道,这事啊,都怪朝云。抱着孩子也能毛手毛脚的,让弦姐儿遭罪了。”
李二奶奶看了眼朝云,朝云抬起头,又低下去,低低应了声是。
胡妈妈晃过神,心思连转,忙笑眼盈盈地接道:“二奶奶也是太娇惯孩子了,当年咱们还在军里的时候,二奶奶和四爷顽皮,那天天的,哪有不落伤的时候?把老夫人给心疼坏喽!想来,朝云抱不住弦姐儿,也是弦姐儿太顽皮,四爷那边也是劝老夫人不要太纵着弦姐儿呢,二奶奶不必担忧。”
反正,弦姐儿是真没事。
“如今,我也是当了娘的,看着弦姐儿受苦,便觉得疼在自己心里……”李二奶奶拿帕子抹了抹眼角,似想起什么,抬头道:“对了,二爷给母亲送的烙饼,母亲用着可说好?唉,也不知合不合她老人家的口味?不过说起来呀,弦姐儿将来是要嫁入王府的人,以后母亲便是王妃的祖母,该看不上她这穷酸女婿那点不值钱的孝敬了。”
“二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
胡妈妈笑眼盈盈地喝口茶,“姑爷待老夫人那是千依百顺无微不至的孝敬,老夫人从李府出来还夸姑爷呢,说姑爷心细,又上进,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金龟婿!”
这确实是叶老夫人的原话。
只是,姑爷就是再心细,老夫人眼里也是亲儿子最好。
就算冲她发了脾气,下了逐客令,就算是个不通情理的倔驴,也还是亲儿子最好!
姑爷?
再心细,再孝敬,又能怎么样呢?
在老夫人眼里,要不是秦王看在李家以往的情面上特意照拂,姑爷,那也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罢了。
胡妈妈心里想着,却不敢把这些话学与二奶奶说,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别看叶老夫人在李胤面前一贯叫苦,可在俞家姑爷面前却是从来少言少语。
什么也不求。
什么也不要。
问就是满意。
问就是合心。
却绝没有再多一句夸赞多一个笑脸。
可偏偏就是因为她什么要求都不提,姑爷俞峰却是处处小心仔细地照顾着。
这京城里里外外谁不知道,整个俞府,最尊贵的不是俞家那位嫡母申老夫人,反而是她这个寄宿在女婿家的丈母娘。
胡妈妈心里转过十八个弯儿,也猜得出李二奶奶到底想问什么,便一拍腿,叹道:“二奶奶不说,老奴还想不起来,要说秦王府那亲事,二奶奶可别听信外面那些不着调的传言!”
“胡妈妈,这是怎么说的?”
“嗐,今儿老夫人去见四爷,认真与四爷说了这桩亲事,可四爷一百个不愿意,老夫人回来路上便气得心口疼,老奴在旁劝了半晌,二奶奶,咱们这里没外人,老奴便直说了,老奴是觉着,那秦王府的亲事,到底还是老王爷给李家的扶持不是?既然四爷不愿结这门亲,那咱们聪姐儿也是李家的骨血不是?”
李二奶奶听的这话,心口直跳,却连忙摆手,“哎呦胡妈妈,您可别说笑了,我那聪姐儿……”
“二奶奶别急,容老奴把话说完,”胡妈妈不在那个意思上,便急忙打断李二奶奶的话,低声道:“您可知道,咱们老夫人听了老奴的劝,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