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人家不相信,就算相信,迫于维护国王的尊严、彰显王国的法律,照样会拿我们的脑袋祭旗!”
最后这一句,黑大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倘若放在平时,依他的脾气怒吼出来,声波压力之大,两人距离之近,神射手被震到短时间内失聪,都很正常。亏得如今用上“凝音成线”进行交谈,才没有形成广而告之的效果。
只是这么“热烈”的讨论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失控。
“够了!”仿佛就在耳边喝斥,普利坦德的声音传进两人耳中,轻飘飘的,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索泰尔和唐纳德过来了。不想死的话,就都给我闭嘴!”
果然,眼见一应人犯均已束手就擒,大局已定,为首的宦官,正在“大铁锥”与中年读书人等的护卫下,施施然踱着步,走向了哀嚎中的侯爵夫人一行。严格来说,对于沦为鱼肉之辈的羞辱,这会子才刚刚正式开始。一身红红绿绿、锦鸡般打扮的宦官,如同斗赢了的公鸡那样,仰着头,挺着胸,苍白略带浮肿的脸上,混合着戏谑、得意乃至残忍在内的诸多表情。明明是大白天,倒让人看了觉得毛骨悚然。
俯视着双膝跪地的前侯爵夫人,宦官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阵对方狼狈而羞惭的模样,嘴角是越翘越高,说道:“尊敬的侯爵夫人,哦,现在要叫你亲爱的黛安.罗德姆‘小姐’才是。”
“不知此际的形象,‘小姐’是否满意?是否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恕我粗鄙,依我看来,你现在这副模样,才是符合你今后实际身份与地位的最佳穿着。你说,是么?”
从宦官的视觉角度看去,被剥去全身外衣裳五花大绑跪着的黛安.罗德姆,丰腴的胴-体仅着亵衣,该让人看的不该让人看的,通通尽收眼底,公鸭嗓拖长了声调,不加掩饰的羞辱意味,结合人犯的境况,很是加重了羞辱的效果。
“黎塞留大人所言甚是。既然当了坐-台‘小姐’,就要有当小姐的觉悟,以卖弄色相、取悦客人为要。俗话说‘雾里看花,最是销魂’,我看罗德姆小姐身子保养得相当好,镂空衣很是吻合她的气质。不愧天生就是吃房事这碗饭的。”
大号版本的山地矮人抢先附和,大号的身板底下,是同样大号的嗓门,不说话则已,一开口,洪亮的声音几乎穿透了整条街区,尽显与自身战力相匹配的架势。可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内容颇为老少不宜。
他仅仅落后了宦官黎塞留大约半个身位,黎塞留能看到的“风光”,他一样看得清清楚楚,调侃起地位原本尊贵的侯爵夫人来,那是毫不留情,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
萧杀紧张的气氛,顿时被哄堂大笑所取代。
张扬的笑声,夹杂着肆无忌惮的口哨声,既有部分来自负责拿人的城卫军,更多则是来自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
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王室与贵族阶层的合作、博弈与制衡,委实太过高大上,距离市井生活过于遥远。对于大量挣扎在底层的小人物,生存的艰辛,即将到来的寒冬之难熬,看不到希望的日复一日,最终激发出人性之中的阴暗面,造成了他们落井下石的习惯。
索泰尔却是深知,粗俗的一面,不过是身旁同僚刻意展现的保护色,当不得准。比起迅速响应黎塞留的唐纳德,索泰尔不过轻轻笑了两声,以示保持站队一致,目光反而在人犯的身子上头,很是逡巡了一番。他甚至还有闲心,给几近一览无遗的胴-体默默打了个分数。
围观的吃瓜群众是看了也白看,他则是不看白不看。而且只要他想,还能白干。
“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为何,您竟要这般羞辱于我?”
黛安.罗德姆涨红了脸,颤抖着身子问道。
理论上,前来宣读国王旨意的高阶宦官,与前来配合执行公务的高阶武官,都代表着国王陛下乃至朝廷的体面,众目睽睽之下,尽情侮辱沦为娼妓的贵妇人,怎么看都是很不得体的举动。搞不好,就有言官出面弹劾,有辱官方的光辉形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