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黎塞留一声惨笑,道:“可怜我一个卑贱的内官,又到哪儿找圣牧师帮我治疗?即使找到了,也付不起诊疗所需的费用。”
“不过我很知足。”
“比起我那两个同时受刑的伙伴,我已经幸运得多了。他们俩,一个被活活打死在了刑架上,另一个虽说勉强熬过了酷刑,却最终没能熬过接下来的高烧......”
“可怜俩人咽气的时候,眼睛都是睁着的,后背就像那烂透了的茄子,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宦官越说,嗓音越低沉,痛苦的连面部的肌肉都在不断抖动,不堪回首的往事,显然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灵创伤,直至今日才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好不容易才慢慢回归平静,道:“而这一切,全拜夫人所赐。”
这时候黛安.罗德姆的脸色,已经变得完全苍白,她的嘴唇不住哆嗦,很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她确实没想到,当年自己随口搬弄是非,竟会对别人造成这般惨痛的伤害。
静静地注视着前侯爵夫人,黎塞留轻轻补充道:“你可知道,为何我们几个会躲在旁边的房间里头,偷偷的‘睡懒觉’?”
“那是因为,为了布置好现场,让包括您在内的贵妇人们玩得尽兴,我们已然忙了两个通宵,整整二十四个时辰没有合过双眼!”
言毕,他松开黛安.罗德姆的发髻,在她的俏脸上拍了一记,然后便站直了身子,目光冷冽。
“夫人身娇肉贵,请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掉的。”
轻蔑地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黛安.罗德姆,黎塞留转身离去,声音自前方传了回来。平淡的语气,与那无边的恨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紧随着他的两名年轻宦者,则是全程怒视着前侯爵夫人,以及她的一干子女,直到非走不可了,方才恨恨的离去。
在世人眼里,宦者乃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失去了某个男人重要器官的他们,最为卑微和下贱,向来是被人嘲讽、遭人作践的对象。
然而沉沦在黑暗之中的他们,一样怀着对光明的无限向往,一样希望被当成正常人看待。
“带走!”
女捕头手一挥,两旁的城卫军便两人一个,或搀或押,提溜起一干垂头丧气的男女犯人,准备上路。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尘埃落定之际,刚被扶起站稳的黛安.罗德姆,突然迸发出全身的力气,抬头的刹那间挣脱了腋下的两只大手,一边朝着晨曦所在猛冲过去,一边死命尖叫道:“晨曦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我叔叔还有翻盘的机会,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少女顿时目瞪口呆。
我去!你怎么强行给自个儿加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