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那个男人,就连自己的亲人都成了他踏上王座的脚下白骨。
可最终呢?
年少的情热终究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收尾,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还是敌不过这深宫的吞噬。
原来一切都是自以为是。
泪珠挂在眼睫之上,游冬趴在床边,嘲讽的举着那道圣旨,看着里面的字字句句,只觉得无一不诛心,无一不刺眼。
当初闻人行为了皇位费尽百般心思哄骗游冬,半强迫性的将游冬身后早已归隐的梅花山庄拖进这朝堂之中。
让游冬的家人成为了他手中最为尖利的一把刀,替他扫清了无数障碍。
但代价却是梅花山庄的覆灭,整整一百零八口人,通通葬送在朝堂风云之中。
那是游冬最不敢想的噩梦。
他那皇位,是踩着自己至亲的血肉之躯登上的,但到头来呢?
不过是成了一枚没有用的弃子,可悲自己始终被他那副蜜糖之态迷了双眼。
可笑,可恨呐……
游冬毫无尊严的跌坐在地上,身下的鲜血开始浸透了衣裳,不消一会儿便蜿蜒了一地,在炙热的阳光下,艳丽到炫目。
那双死寂的眸子已经完全没有了焦距,麻木的低垂着,即使提着长刀的玄六进来也不见有丝毫反应。。
玄六背对着阳光,沉默了一瞬之后长刀一转,寒光冷冽。
“娘娘是想要卑职动手还是自行了断。”
游冬长睫颤了颤,耳边的喧嚣多而闹,在这之中,她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礼乐声,恢弘而壮阔,宛如是最古老的低喃,在诉说着远古的奇幻。
那是封后大典的礼乐声。
她听过的。
“呵。”游冬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此刻的她像极了一朵彻底枯萎的桃花,落在污泥之上,只余下满身憔悴死寂。
“当初梅花山庄的大火是他们做的还是闻人行做的。”
“娘娘不是心中有所明了了吗?”
“对啊,我不是早就明了了吗。”游冬撑起身来,散乱的乌发粘腻在脸颊处,裹着汗水和鲜血,像极了一块破碎的美玉。
可玄六眼神都没有动摇一下,他上前一步,将长剑置于游冬的脖颈处,平静无波的说:“娘娘,您该走了。”
游冬抬头看着已经褪尽青涩的玄六,忽然灿然一笑,只是眸子当中尽是猝了毒汁般的怨恨。
她仰着头一字一句的朝着玄六道:“你们最好祈祷我没有下辈子,不然,我定要毁了闻人行这江山,我必要你们血!债!血!偿!”
字字泣血,句句含恨,当真是一副要报仇雪恨的狠厉模样。
玄六黑沉的眼中划过嘲讽,在厚重的礼乐声中低低回道:“那卑职可要拭目以待了。”
话落,长刀用力,鲜血喷溅,人头滚落。
荒芜的院落飞来了一只乌鸦,它歪着头看着洒在地上的鲜血,漆黑的眼珠转了几转,随后突兀尖叫着惊飞,带路枯树上为数不多的黄叶。
天光大好,光晕颤晃,鲜血蜿蜒在脏乱的地板之上,像是一把形状怪异的弯刀,生生剖开远处那人的心肺。
“冬冬……”似乎泣血一般的嘶哑呢喃,像是短短二字就已经让他伤筋动骨,生不如死一般。
可惜地上那人永远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