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人欺我赵国长平大败,男子伤亡殆尽,彼之国内恐怕已经蠢蠢欲动。”
赵嘉眼神微微眯起。
到了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燕国使团来者不善了。
赵嘉方才察言观色。
他看到燕人见赵国男人稀少,脸上都隐晦露出些许喜色。
燕国使团与其说是前来为赵王贺寿,倒不如说是为了刺探军情,查看赵国虚实。
“若此时示敌以弱,燕人定以为我赵国可欺,倒不如强势一些,迷惑对方。”
赵嘉暗自想到。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考虑,他才会反讽燕国相国栗腹。
空气仿佛凝固。
燕国使臣尽皆盯着赵嘉,目光不善。
赵嘉方才之言,不仅在讽刺栗腹,更是在挑拨栗腹与燕国之间的关系。
栗腹可不是寻常人,其如今贵为燕国相国,正被燕王器重。
此人虽是稷下学宫学子,却也胆略出众,在燕国任职以后,为了平定为祸燕国边疆的胡人,自愿充当人质前往胡地,刺探军情。
栗腹从胡地回返以后,当即向燕武成王进言伐胡。
武成王从其言,使将袭胡,拓地千里。
燕国自造阳至襄平筑长城,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以拒胡。
自此,燕国北疆胡人之患得以缓解,栗腹也因功被封为相。
这等燕国重臣出使赵国,若仅仅为了给赵王贺寿,恐怕无人相信。
“此人胆识过人,如今又探查到我赵国男子稀少,若放任其回到燕国,彼定然力劝燕王出兵攻赵。”
赵嘉回想起对方甘愿充当人质,远赴胡地刺探军情之事,心中当即涌现出杀机。
经过短暂安静,栗腹却是洒然一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卫鞅乃卫人,却效力于秦国,变法强秦,使秦国国力凌驾诸国之上。”
“张仪乃魏人,却助秦连横,屡次戏耍魏国。”
“纵观诸国名将、名相,多有不在本国效力者,与诸位大贤相比,栗某所行似乎并无不妥。”
栗腹果然不愧是燕国相国,哪怕被赵嘉挤兑,仍旧不动声色,应对自如。
赵嘉眼睛微微眯起,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
栗腹所言本就乃实情。
许多满腹才学之人,在本国得不到重用,反而在他国大放异彩。
栗腹自己虽简单带过,不做计较。
跟在栗腹身旁那员燕将,却是沉声喝道:“赵国长平大败,男子几乎死伤殆尽,如今邯郸城内,除了老弱妇孺,成年男子又有几何?”
“若秦国来犯,赵以何挡之!”
赵嘉看着街上行人被吸引,纷纷驻足对着那员燕将怒目而视,不由眼神微凝。
“果然来者不善。”
眼中闪过冷光,赵嘉沉声道:“赵人不屈,自然不惧秦国,无需贵使担心。”
赵嘉声音,明显有些生硬。
不曾想,那员燕将大笑起来,待吸引到更多赵人注意以后,才张口说话。
“嘉公子与赵国自然不必担心。”
“燕王雄才伟略,前不久派兵大破胡人,拓地千里,国富兵强。”
“只要赵国割地百里献于我王,哪怕秦人举国来犯,我王亦会发兵来援,相助赵国拒敌于国门之外。”
那员燕将声音很大,附近又是邯郸繁华街道,赵人听到对方言论,当即怒发冲冠。
不仅是附近赵人,李牧以及身后赵国甲士,也都手握剑柄,双目几乎能够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