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教的礼节殿下都记住了吧,先是催妆,新娘跨火盆,踢轿门,殿下若是忘了就细细听着傧相的,他说什么殿下就做什么,不要急!”
祺穆不语。
小麂为祺穆全都穿戴好了:“来,殿下,让奴婢再检查一下,看可有什么遗漏的?毕竟是大婚,马虎不得!”
小麂围着祺穆转了两圈,看着眼前高挑俊美的人点了点头,放心的道:“好了,时辰也到了,殿下赶紧出门吧,别误了时辰!”
祺穆转身出门,未看小麂一眼,未说一句话,小麂在祺穆身后行礼恭贺道:“奴婢祝殿下与王妃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祺穆内心的苦涩哽在喉头,径直出了院门,一路未回头,也未再看一眼残珏院里的一切,不是不留恋,而是太留恋,包括身后的那个人,曾经奢望过给她的,如今却不得不给了别人……
祺穆一身红衣翻身上马,依旧面无喜色。
小麂紧跟在迎亲的队伍中,迎亲的队伍很短,在宫内也未吹吹打打,只是走到皇上的寝宫外停了下来,祺穆下马在寝宫外跪拜,皇上未见他,只有一个公公出了殿门,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道了一句:“宣王心意朕已知晓,望宣王与王妃日后相濡以沫休戚与共,朕政务缠身,便不亲行了!”
台阶下跪在祺穆身后的小麂心下一颤,不用抬头便知道台阶上的人是张全,犹豫了片刻,便把头扎的更低了......心里的歉疚如翻江倒海,强烈的负罪感又压上了她的心头,眼角滑落一滴泪落在青石板上......
张全宣完旨意转身回殿,刚走两步又转身朝宣王一行重新扫视一遍,这些人他是从未见过,也见不着的那部分人,虽又特意看了一遍,可还是没有认出离的很远又刻意低着头的小麂......
行礼之后祺穆上马继续朝宫外走去。
祺穆的手一路紧紧的攥着,指甲嵌进了肉里,心中有不甘,有不愿,可是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承不承认,这都是他的大婚,皇上赐婚,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一生一次的大婚。
祺穆回头看了一眼夹杂在迎亲队伍中的小麂,正巧看到小麂伸手擦了自己眼角的泪,祺穆心下一惊一喜,祺穆不明所以,难免不与自己的大婚串连起来,身子微动,刚想下马,理智又立即把他稳稳的拉回马上。
他此时若下马,皇上非但不会同意他悔婚,还定会杀了小麂……
皇上最重视身份门第,非但说让小麂为妃,即使为妾皇上都不会同意,他自己也不会同意再委屈小麂,小麂跟着自己受的委屈够多了,日后定不会再让他人委屈她半分。
倘若皇上知道他为了小麂违背皇命,也定会对自己心生厌恶,他本不怕皇上不喜,可是他日后若想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活,若想有不一样的境遇,若想为母妃平反,他此时就必须在乎皇上的心情。
他无力与皇上抗衡,把他关回残珏院不过是皇上再下一道旨意的事,他不愿小麂再跟着自己过着屈辱的日子……
……
千般想法万般滋味涌在心头,眉头紧皱,肌肉紧绷,手紧紧拉着缰绳,对于如今的无可奈何,他心里怎么能没有恨,满腔的恨意都要把他撕裂了……
他若非生在皇家,他若非身负血仇,他若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浪荡公子,他何须这般隐忍,他的大婚,他一生一次的大婚定要娶自己想娶之人。
可是如今他的大婚已经在去迎娶他人的路上了,他只能求来世,来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来世就做一颗树,一颗开满花的树,亭亭如盖,长在你每日经过的路上,当你从树下经过,我便用力抖落这攒了一年,开满一树的鲜花,给你片刻的惊喜和浪漫,你定会驻足抬头看看我,再低头看看花,那一地的花瓣就是我对你深藏已久的爱慕,倘若你愿意捡起几片花瓣带我回家,那我定会开心的不知所以,来年,再加倍努力的开花……
小麂未敢有过奢望和越矩的心思,故现在除了对张全的歉疚之外她便只有欣喜了。
这么多年了,小麂是第一次在白天光明正大的走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即使在夜里她都未敢走上宫道,她的欣喜没人能明白,她看着恢宏的宫殿,隔了太久没见过了,上次应是十年前陪容妃前来,走在比残珏院还宽的宫道上,一切对她来说似乎是那么新鲜又熟悉。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她的喜悦瞬间在心间炸开,就像在心里放了一个巨大的烟花,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断过,以后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了。
出了宫门便有人带着小麂去了郡王府,未婚年轻女子不能去迎亲,祺穆一行去了苏府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