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已是面目全非的吕稼此刻依然心有余悸,一个只开了二窍的雏儿就能凭一对飞刀差点要了他老命,还好还好,火光映射下使那丝线有了些端倪,否则明天天亮那处地界就不只是要安葬两具毒发身亡的尸体,还得埋下一具身首异处的尸身了。
吕稼冷哼一声,面部伤口隐隐作痛,不过不要紧,那丝线切口整齐,只要到了断桥集,舍得拿出一枚灵币找那原来山门的齐师叔给缝上鼻梁嘴唇又有何难?只是钱砸不够毁容是肯定的了,需得找副适宜的面具和斗笠才说得过去,等面部彻底止血,再往背上贴上第二张产自原白鹭山的镇痛符箓,拔下两只阴毒短剑,即可越过断桥,做自己擅长的生意。
思量至此,吕稼摸了摸自己挎在身后的包裹,心定几分,又有了些步入老年常有的感慨,自从师傅将自己领进白鹭山后入了“籍贯”,成了出门一摇三摆的谱牒修士,到被放题宗大能几个呼吸的功夫打烂山门,摇身一变成为过街老鼠般刨食吃的散修,靠着半部不知名的开窍心法招摇撞骗不说,还要为了能延年益寿开出第四枚气窍做那倒爷甚至窃贼,吕稼不是没想过自己拿那令牌去太青山碰碰运气,以他地才资质,限于年纪或许成不了内门子弟,但是毕竟老于世故又有些杀人技巧,当一名外门管事应该是够了,若是彤云宗的令牌也就罢了,只是太青门那边有太多自己的昔日冤家,还是见了面就要打生打死的那种,叫他怎么敢去嘛!
这时他又猛然想起孟驴儿的那根丝线应当很不俗气,当时受伤乱了阵脚,忘了顺手收起,只是一番犹豫,还是放弃了回去捡漏的念头,陆家家主还有那名已开五窍的供奉或已在赶来的路上,此时回头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
吕稼一跺脚,咬牙继续往山涧处赶去,天蒙蒙亮时,他看见已到了山涧边缘,心下大定,就找了个较为隐蔽的洞穴,准备拔出腰间短剑再赶路。
吕稼进入洞穴后放下行囊,解开涂抹毒药的不知名符甲的扣子,侧身趴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调息片刻后,边掏出一块破布胡乱塞在嘴里,边往背部贴上一块绿色符箓。感受到背部刀伤痛感消失后,吕稼暗运气机至后背,反手摘下了第一只短剑,即便做好充足准备,也疼得他发抖不止,忍不住呻吟起来。
就在此时,吕稼如临大敌,因为在山洞深处,缓缓走出了一个拄着拐杖的少年,左腿弯曲的弧度致使脚后跟紧贴大腿根,眉目上虽有干草与苔藓,但也清秀的有些过分了。
“这位爷,你来我家作甚?咦,你咋个受了刀伤?可是遇上歹人了?”少年操着一口吃辣岭方言从洞穴深处边说边走了过来,立定在距离吕稼不远处,似乎是看到吕稼的脸,吓得不敢上前了。
吕稼屏气凝息,总觉得随便找了处靠山洞穴,不可能有人在此居住,看上去像是寻常乞儿?只是说不清道不明觉得哪里透着古怪,腿可以诡异的弯曲到那种程度?难道是天生残疾?
少年偷偷将视线移向刀伤口,又瞬间移开,不敢上前,这时吕稼开口试探:“小兄弟莫怕,只是路上遇上强人,唐突入了你家,是老儿我的不是,这里有两张充饥的面饼,一会你帮我打点冲洗伤口的涧水,这饼你只管拿去。”
少年有些高兴,想走近老人去接那干饼,又看了看老人身上的短剑不敢上前,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位爷,我每次喝水洗澡,都是直接赶去涧下,并没有能接水回来的家伙式哩。”
吕稼哪有心思与这种乞儿废话,只等解决掉乞儿拔下第二把短剑就赶紧上路,笑着对少年说:“没水就没水吧,喏,爷爷起身不便,见面是缘,这饼你拿去充饥。”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未拄棍的那只手在脏兮兮的裤子上擦了擦就向老人一瘸一拐的走去,“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自从搬进这洞里独自生活来,还真没太阳没上山就吃东西的习惯哩。”
少年晃晃悠悠走进老人不足半丈距离时,吕稼突然发难,用拔下来的那枚短剑向少年掷去,老人似乎看清了少年神情的转变,从满脸堆笑到惶恐再到...一抹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