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明自曹之煜离去后,久久凝思,终是心存不安。
其一,父亲虽然时常训斥他,却也使得他除了剑术迟迟未开窍,其余各术都不在他家弟子话下。甚至凭他学习丹香术时法力竿头直上之势,使他认为是被断了一脉后灵力更加集中的效果。
其二,以他对曹之煜的了解,他临走之时留下的目光绝对不简单。
等等!他自从十六岁那年同张淼到昆仑会仙馆与曹之煜相遇后再未相见,那时他仍行剑法。而如今曹之煜竟然得知他行丹香之术。
他望一眼面前的锦盒,犹豫再三,还是将其打开了。
他捏出一个轻咬一口,并未尝出此中何物,只觉口内清爽,腹中温热。一个点心下肚后,张诚明小酌一杯参芪酒,登时觉得腹部燃起腾腾之火,贯穿胸腔,直冲百会穴。他强压住体内的燥热,然而那自下而上的灼烧感却让他难以静坐。
张诚明腾的站起来,欲运气以镇住这股火气。手方一挥,掌间“噌”的窜出一团白火,霎时,晦暗的地狱恍若白昼。然而那只不过是刹那光亮,紧接着火焰便销声匿迹,连带着他体内的火气。
他愣在原地。
之前在人间用真火也未曾唤出如此凶猛之火。
当他再次静气,伸掌化出丹火时,却再无方才之势。
此后数日,白日里,张诚明不断经历着体内的滚滚灼热,又不断的与此抗争,将其疏进各个经脉。而夜晚,他却每每梦见父亲被强行塞进棺椁,以及六年前那刻骨铭心的场景。他醒来后,仍感觉左腕隐隐作痛。
数次折磨将那杏睛熬成褐色,双唇愈加红的妖艳。
他并不是忽略自己体内如此显著的变化。他望着掌中逐渐绽放的火苗,感体味着浑身与日俱增的灵力,只道这些变化是晋升的必经考验。
他甚至觉得自己将要修至师傅口中“人炉合一”之境。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有一天他醒来后,掌心立即燃起一团火焰,同时五指指尖飘着五点火光。
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而此时他却异常平静,整个狱中就好像暴雨前乌云压城那般阴抑。
他起身眯起眼,不紧不慢的看着掌中之火攀上铜镀桃木门。褐色的瞳饶有趣味的盯着火舌,欣赏着禁鬼兽一只只在火中化为灰烬。
他心中原本那份不安与愧疚,在这几日的折磨中,似乎已被锻造成仇恨。先前主导他心性的那份刚正却节节溃败,退至他心中一隅,进行着无谓的抗争。
他将头扭了扭,弄的脖子咔咔作响。脚一踹,从未破防的狱门却不堪的倒下,封在门内的御灵,在门被毁后立即苏醒,急忙飞起,直奔无常殿。
然而张垚连正眼都没看它一眼,食指一点,一粒火星飞去。御灵来不及闪躲就燃成一团火花,悠悠向下,如同秋日飘零的落叶。
熟悉的兵器之声,冰冷清脆,回荡入张垚耳中。更为冰冷的笑容却攀上那俊郎而杀气腾腾的面庞,丹火映照着整整齐一排白森森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