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只不知此番,吾田氏究是富贵在即,又或大难临头······”
满是唏嘘的呢喃着,田毐便摇头叹息的回过身,重新在上首的座位之上安坐下来。
倒是那年轻人似是仍不死心,略有些焦急地上前。
“大人~”
“自先齐王田横田公自诛,又陛下强迁吾田氏入关中,吾田氏,便已然是一商户。”
“今得如此富贵之良机,若大人不当机立断,恐待日后,吾田氏区区一介商贾贱户,为权贵杀之如蝼蚁,亦不过但系之间啊······”
却见田毐听闻此言,只眉角猛地一拧!
“汝懂甚?”
“——汉祚立不足月,陛下就曾明诏天下:贾人不得衣丝、乘车!”
“今大王!”
话说一半,田毐赶忙止住话头,满是忌惮的看了看左右,才向面前的幼孙田冲一招手。
待田冲附耳过去,田毐才将声线压低到只有二人能听到的程度。
“今大王所谋甚大,若成,日后自是贵不可言;然若不成,便是大王,亦或死无葬身之地!”
“且今储君已立,又得皇后亲掌吕氏以为庇护,更满朝公卿以为外援。”
“大王若欲酬此壮志,只恐是千难万阻。”
“若不谨而慎之,吾田氏,恐亦当举族崩亡,宗祠尽绝······”
待田冲面上稍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田毐才摇着头直起身,满是苦涩的长叹一口气。
“自殷商时起,天下之万民,终不过士、农、工、商此四等。”
“吾田氏,今虽尚为外人敬称曰:故田齐之后嗣,然吾田氏之户籍,可乃商籍啊~”
“以商贾之身,贸然插手天家之事,尤是夺嫡、争储之事······”
说到这里,田毐不由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难呐······”
“若事不成,立时便是举族之祸!”
“纵事成,今日温言相求之大王,来日亦恐脾性大变,尽杀吾田氏,以绝后患呐······”
言罢,田毐便面如死灰的瘫坐在软榻之上,神情之中,竟稍涌上些许自愧之意。
“吾田氏身故齐王之后,今竟沦落为商贾之贱户······”
“老夫愧对先祖,愧对吾田氏列祖列宗啊······”
随着田毐一阵自愧之语道出,富丽堂皇的田府正堂,也悄然沉寂了下来。
如此好一会儿,田冲一声稍有些迟疑的轻语,才将堂内的落寞氛围所打破。
“孙儿倒是以为,此事,尚还有可为之处······”
“哦?”
就见田毐面色稍一滞,旋即从软榻上直起身,稍有些期待的望向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