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夜空由于高度的问题,皎洁的月光下,暗黑的夜幕褪去些许厚重,添了抹亮洁的青。
一辆绿皮小巴悬悬地挤在路边栏杆上,撞出了一个凹形,距崖边不到半米的距离,格外凶险。
车外,司机苦着脸垂头丧气地蹲在路边,男人站在他面前脸色沉凝严肃地审问。
“姓名。”
“张万福。”司机低眉顺眼地喏喏回答。
“驾照我看看。”
司机掏出驾照递给男人,男人打开看了眼,挑起眉:“你都开了快二十年车了,不能疲劳驾驶不知道?”
司机连忙叫苦喊冤:“不是啊警察同志,最近这条路总出事,我今天可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精神认真开车,谁知道就那么突然一下子,就没有意识了。”
他又小声嘟囔:“真是邪了门了,我看指不定就像传闻说的那样,这条路闹鬼。”
男人瞥了他一眼:“行了,好好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少拿无中生有的东西作借口。”
他又扫了眼周围:“那小姑娘呢,跑哪儿去了?”
……
小姑娘白苒正坐在车里,看着被她打出来的女鬼,进行着她的审问。
“说吧,为什么要在这里害人?”
叫玄渊的少年抱着剑守护般地站在她身旁,面色不善双眸凶狠地盯着女鬼,像是一只偏执又暴戾的凶兽:“管她为什么,她竟敢伤你,不可饶恕!”
说着,手抚上剑柄,大有一副直接叫她魂飞魄散的架势。
女鬼被打得怨气消散,已恢复了原先的白裙模样,跪坐在地上,浑身害怕得不住颤栗。
白苒连忙伸手拦住玄渊,笑眯眯道:“别别别,还要攒功德呢,咱一千多岁的人别在这吓唬小朋友。”
玄渊在别人面前是凶狠冷酷的猛兽,在白苒面前就会戾气尽消。
他抿了抿唇,面色还有些寒气未消:“可是她害得你撞到了车上,会疼。”
“好啦,我没关系的。”白苒柔声哄道:“我还有些事情要问她,听话啊乖。”
“……白苒,你哄小孩呢?”
玄渊半是无奈半是不爽地瞪她,却还是顺从了她的话,撇了撇嘴,轻哼一声,抱着剑像忠犬一样守护般地飘在她身后,看着女鬼的眼神仍然凶巴巴的。
“我……”
女鬼感觉自己就像被最凶戾强大的猛兽盯着的羊,在千年厉鬼的威慑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玄渊,听话。”白苒无奈地扭头看着玄渊。
“知道了。”玄渊扭过脸,绷着唇角,别扭地硬邦邦道:“我困了,回去睡觉,有事再叫我。”
说完又不放心的冷冷瞥了女鬼一眼,警告威胁之色甚浓,大有再敢冒犯白苒便叫她立刻魂飞魄散的意味。
然后才抿着唇飞回戒指中消失不见,一声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哼在空气中飘散。
白苒看着戒指,心里有些无奈。
玄渊是她机缘巧合下契约的千年厉鬼,当时他被人设计重伤,拼死逃脱,恰巧遇到小白苒,把他收到师傅留给她的灵戒中,救了他一命,之后又不断用玄力温养他助他恢复。
玄渊魂体痊愈后,出于感激,也没有提过要走,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些年来也极为护她,不过这孩子哪哪儿都好,就是有点难哄…
白苒摸了摸戒指,再次看向女鬼:“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女鬼的眼神十分复杂。
作为阴魂,她知道有一类人手眼通天,术通阴阳,技非常人,玄幻莫测。
这类人叫做玄师。
而眼前的这个年纪轻轻却玄奥莫测,可以驱使先前那个强大凶戾少年的女孩,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她扑通一下跪在白苒面前,泫然欲泣。
“大师,求求您替我申冤。”
女鬼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她叫陈小娟,来自一个小山村。家境贫寒,但成绩优异,考上凤城的大学后,为勤工俭学,经人介绍,周末会来清漾湾豪宅给有钱人家的小孩做家教。
有一日,那户人家的夫妇晚上要去赴宴,询问她是否可以帮忙看看孩子,酬金同平日家教辅导一样。
她自然同意,陪着那户人家的小孩玩了一会,看着他们上床睡觉,等到快十二点,夫妇二人结束应酬回到了家。
天色已晚,担心她一个姑娘家的安全,好心的夫妇二人建议她在家中客房留宿一晚,翌日白天再回学校。
她生性害怕麻烦别人,不好意思叨扰,再三谢绝了二人的好意,坐上了最后一班小巴。
却没想到,成为了她噩梦的开始,也是生命的结束。
那小巴司机见正值深夜,四下无人,而她长相清秀,竟心生歹意,意图在车上强暴她。
她使劲挣扎,大声呼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个畜牲奸污,心中悲愤欲死,发誓回去后哪怕众人皆知也要将他绳之以法。
谁成想那个男人强暴之后,竟狞笑一声,非常娴熟地大力掐住她的脖颈,生生将她掐死。
而后装进车上备好的行李袋,沿路抛下山崖,弃尸野外,飞驰而去。
她由于枉死的不甘和冲天的怨气,化为厉鬼留在了这辆小巴车上。
女鬼双目留下血泪,恳求地看着白苒。
“大师,我的尸骨就在这山崖之下,求您替我申冤,还我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