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十八岁而已。”
“别人十八岁连孩子都有啦。”
“你呢?十八岁时成亲了?”
老仆干笑两声,“十八岁的时候我还真成亲了?可惜命不好,没两年媳妇就死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剩我一个人熬到今天。”
“为何不再续娶?”
“嘿,我们这些下人另有活法,不是公子能明白的。我有一堆活儿没做呢。”老仆匆匆离去。
诱学馆里没课,楼础在家读书,一连几天不出门,也不去马维那里走动,直到这天下午,又有人来唤他去选将厅里听事。
这回他来得比较早,大将军和幕僚还没到,三十几位楼家子弟正在闲聊,谈论的还是秦、并两州的军情,羡慕被派去剿匪的将吏,以为必能建功立业,可惜自己抢不到这样的机会。
楼础在人群中慢慢行走,靠近管事的兄长。
他叫楼硕,行七,专门管理家事,这时正向几名亲近的兄弟讲话,父亲不在身边,他比平时显高许多,“梁太傅的孙子没当上将军,他气得不行,一大早就要去宫里向陛下进谗言,毁谤大将军,可他等了一天,连宫门都没进去。他又指使御使台弹劾大将军,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哈哈,梁太傅也是老糊涂了,竟然敢与大将军争锋。”
众人称是,齐声大笑,楼础没笑,向楼硕深深点下头,随后迈步走到一边。
这一招好用,没过多久,楼硕单独走来,疑惑地问:“你有事?”
楼础示意七哥随自己走远些,认真地说:“七哥在大将军身边管事多久了?”
“嗯?你想干嘛?”
楼础拱手道:“愚弟有一桩好处要送给七哥。”
楼硕神情稍缓,左右看看,小声道:“什么好处?”
“咱们楼家已经出了三位将军、三位刺史、四位郡守,杂官更是无数,七哥不想出去独挡一面吗?”
楼础脸色立沉,“这种事得由大将军做主……我再怎样,也比你强。”
“当然。七哥如果不想听就算了,想听,我就大胆指出七哥不能出府的原因。”
“大将军不让我出府,是因为信任我!”楼硕十分恼怒,转身要走,马上又转身回来,“说来听听,你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楼础笑笑,“怎敢。原因其实简单,七哥只管人不推人,是以在大将军心中只有苦劳,没有功劳。”
楼硕沉吟不语,楼础继续道:“愚弟斗胆直言,文武、算筹、待客诸术,七哥都不擅长,在家中管些杂务,何时才有机会外出?”
“嘿,够直,你把我说的一无是处了。”
“为七哥着想,愚弟不敢不说实话。况且七哥还有机会,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七哥虽无一技之长,却能向大将军推荐有一技之长的人。请问七哥,管事这么久,可曾向大将军荐举过一两人吗?”
楼硕冷笑道:“你是想让我荐举你吧。”
“愚弟正有此意,这也是愚弟送给七哥的好处。”
“嘿,小子狂妄。”
“不狂妄不足以显我才志。”
楼硕大笑,惹来厅中其他人的注意,“你说完了?”
“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