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走后,年轻的帝王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案上。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若是顾清苒在,便知晓他现在是心中有事,正在思考。
卫忠跟着新皇不过半年的功夫,倒也不敢随意揣测圣意。
说到底,他还是没能将这新皇给看得真切。
“陛下心烦?需要出去走走吗?”
敲击桌案的手指停顿,又习惯性地摸上左手手腕上的红色朱砂手串,沈珺并未回答卫忠的话,而是问了一句。
“卫忠,你可明白太后与那宣平侯府上顾家的打算?”
卫忠一听,立刻颤抖着跪下去。
“奴才惶恐,不敢随意揣测太后娘娘,皇上恕罪。”
“瞧你这出息,都是跟着两代帝王的老人,胆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起来,朕恕你无罪,立刻回答朕的问题。”沈珺扫了一眼卫忠道。
可怜的卫忠简直想哭,一大把年纪还要被新皇给恐吓。
真是圣心难测,圣心难测啊!
即便他伺候过先皇,也不敢在新皇面前托大。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否则也不会安稳地伺候完一个皇帝了。
但如今先皇要问,那便必须要说。
“陛下,老奴还是跪着说吧,兹事体大,到底是太后娘娘。”
沈珺顿觉无趣,“让你说便赶紧说,不然以后都别说话。”
这话明明声音很轻,却让卫忠头皮发麻。
新皇,脾气不好,没有耐心。
“陛下,其实太后娘娘和宣平侯府的打算,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那顾家五小姐,便是太后打算送入后宫的,她的所有礼仪,皆是按照后宫嫔妃的要求学。陛下还未回来之际,老奴也见过几次五小姐,的确是个妙人。不论容貌、身段、谈吐还是学识,皆为上乘,太后娘娘必然用了心。”
“你这老太监倒是知道看人家姑娘,又没那东西,看了也是白看。”沈珺道。
卫忠一个激灵,“陛下误会了,老奴只是跟着先皇去太后那里,恰好遇到。”
“行了,给朕滚出去,简直耽误朕批阅奏折。”
“是,奴才告退。”
卫忠赶紧起身行礼,随后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沈珺身体往后一仰,双腿压着龙袍直接放在桌案上。
那模样,若是被史官瞧见,定是要记录在册。
这不算什么,顾清苒太清楚这人面上正经,私下的模样究竟如何的放浪形骸。
不然也不会行出上一世那般,在御书房的桌案上乱来的荒唐行径。
若非他是皇帝,太监们收拾残局也是敢怒不敢言,怕是史官的笔头都要换不知道多少个。
沈珺沉默地思考了片刻,这才继续批阅奏折。
接下来的几天里,宫中没有变化,皇帝给太后请安是三天两头的事。
但,顾清苒知晓皇帝驾到,是断然不会出门的。
太后心下怪异,便在皇帝离开之后,叫来了顾清苒。
顾清苒心知太后唤她来,应当是有话要说。
“姑母。”
果然,顾清苒一到,太后便屏退左右,显然要同她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