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耶律洪基一阵沉默,表面上看,唐奕这话说的有些荒谬,可是隐隐的又觉得有些道理,从前的大宋不就是如此?
富极天下,拥兵百万,不还是岁岁纳贡,被大辽和西夏欺负的不行?
缓缓把酒坛凑到嘴边,轻啄一口,“那贤弟以为,朕错在哪了?”
“错在哪儿?”唐奕一摊手。
“你从西域、中亚抢了那么多人到大辽,这么短的时间,本族人口急速稀释,所谓的大辽王朝被女真、渤海、西域、突厥、黑汗各种杂七杂八的文化搅成了大杂烩。”
“原本汉化的百姓失去了主导,外来各族对大辽又缺乏认同感,人心都散了,就算我不打,早晚也得分家啊!”
“......”
耶律洪基瞪着眼珠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有猛灌烈酒。
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中兴之治,在他嘴里被批的一分都不值了。可是,偏偏这孙子说的还那么有道理。
因为事实摆在那,六十万大军被大宋五十万人堵在城里全无半点斗志,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今萧部、突吉台、纳齐耶纷纷降宋,不也说明少了那份对大辽的忠心?
面子上挂不住,只得涨红了面皮强词夺理:“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说怎么办?”
说着话,狂灌酒汤。
唐奕看着要见底的酒坛,一阵无语,你特么抱着酒坛喝半天了,给我也来一口啊!
赌气道:“你是皇帝,还特么不是大宋的皇帝,这种事儿还用问我。”
“我....”
“我还不问了呢!”耶律洪基那股子只对唐奕的无名之火又上来了。
“反正就要见祖宗去了,知道错在哪儿又有何用!?”
站起来把酒坛里的剩酒一股脑倒在火堆之上,腾的一声,火势窜起五尺,映得二人脸色通红。
“酒喝完了,该动刀了!”
唐奕也是无语,我特么也没搓你的火儿,你急什么?
“且慢!”
站起身形,“就这么去了,甘心吗?”
“......”耶律洪基乍然怔住,缓缓敛去怒意平静下来。
“甘心.....”
直视唐奕,“真的甘心!”
“与贤弟争斗二十余载,乃洪基平生之大幸!”
“今得子浩送别,亦是感激。”
“此生......无憾!”
“啧啧啧....”唐奕听的直咧嘴。
再配上耶律洪基那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表情,怎么早没发现,这货还有点“文青”的潜质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得有多想不开,一心要死我手里!?”
探手入怀,把一轴锦书扔到耶律洪基怀里。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自己选吧!”
“呵...”只见耶律洪基苦笑一声,一点意外之色也没有。
随意摊开锦书,借着火光一看,果然,南朝官家赵曙的亲笔招降。
且条件优厚,不但是世袭亲王爵位,留守大定,掌管原大辽疆域,而且兵权南朝也只收八部族兵,皮室军依旧由他掌管,可以说诱人至极。
抬眼看唐奕,“这是你帮为兄争取来的吧?”
正常的君王对于一个降君绝不敢这么放手放权。
唐奕一拧眉头,“废什么话?接还是不接!?”
耶律洪基摇头,“不接,朕还是选第二条路吧!”
看向山谷,“先前子浩给我的那份尊严......”
“尊严个屁!”唐奕大骂出口。
转头一想,也对,对这道旨他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
“算了,选第二条就第二条吧。”
耶律洪基闻言,抱拳一礼,“知我者,子浩也。”
“别!”唐奕急忙摆手。“我可不知你,特么就没见过比我还轴的。”
不耐烦地一甩膀子,“既然选了第二条路,那就赶紧的!”
“带着你的人,滚蛋!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