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了半辈子的樊氏,今日眉眼一片坚毅,她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顿时站起,“备车,我要出府,就说去清远寺!”
嬷嬷忙问:“您这是……”
这时候,还去什么清远寺?可无权无人,出府也没用啊?
“我们去城楼。”
去人最多的地方,消息能第一时间传出去,遮都遮不住的地方。
樊氏声音低且嘶哑,却十分清晰:“随行都选我们的人,我们佯装去清远寺,中途拐去城楼。”
樊氏也近日频频去了清远寺,如今再去,也没人觉得异常,下人忙打开侧门送出。
辘辘车行,又急又忧,倏拐了一个大弯,直奔城楼。
马车停在城门墙根下,守将得讯惊慌不已,忙迎了过来,“王妃,您这是……”
“不知,王妃何故前来?”
樊氏认得此人,乃蔡义心腹李息,心下越发愤怒,又一阵悲凉,冷道:“我去何处,难不成还需你过问?”
李息语塞,樊氏乃是王妃,锦州主母,不管内里如何,明面上还真不能不敬。
城楼虽重要,但到底也不算绝密之地,樊氏就领着几个女流上城楼,他还真不能拦。
皱了皱眉,李息招来心腹,命立即报予蔡义,他急忙跟上。
樊氏已绕至石阶,抬阶而上,步伐很快。
心腹嬷嬷回头瞥一眼身后三丈外的李息,后者不敢过分靠近冒犯却紧紧尾随,她低声问:“王妃,您真要……”
嬷嬷惊惶焦急,不知所措。
樊氏腰背绷得极紧直,挑了挑唇,却露出一抹悲凉讽笑:“嬷嬷,你不知,谢耀此人,最是无情无义不过。”
就譬如当年她的母家路栾樊氏,若他肯出兵相救,绝不至于就此倾覆,偏他疑心樊家背叛,宁可错一千,也不肯放一人。
眼睁睁看着路栾城破,樊氏一门皆灭。若非还有儿女,当时她也一起去了。
但她偏偏还不敢将真相告知自己的儿女,怕埋下怨恨祸根,孩子小会露痕迹,害了一双年幼子女。
只按捺苦忍多年,终究还是避不过。
谢耀无义,不动疑心心还好,一动疑心,便祸根深埋,而他这人心狠,惯常一不做二不休。
偏芜城是他老巢,势力重地,一旦进来便插翅难飞。
樊氏心里很清楚,自己就是个诱饵,有她在,即便察觉有异,一双儿女也是必来。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要去掉这个诱饵!
樊氏的车才出大门,蔡氏就接到消息了。
“她这是干什么?”求神拜佛?这都傍晚了。
蔡氏皱了皱眉,樊氏在她计划里,虽不用动,但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她立即命人尾随跟着,以防出岔子。
等了没多久,两则消息前后脚来了,一个是她遣出的人,说樊氏马车突然掉头,去往城门方向,二是蔡义接到李息消息后,立即打发人来传话。
“去了城楼?”好端端去什么城楼?
樊氏异常的举止,立即让蔡氏意识到有变,只是对方意欲何为她还不知道,眉心紧蹙,但还是赶紧命令道:“快!传话舅爷,让赶紧聚拢人手过去,随机应变!”
而盈珠此时却生了些奇异的感觉,她打定主意后,并不在城门外久留,一边小心避走,一边留心身边经过的货车商队,看看能不能有混进去的机会?可惜时间太短,并没有找到机会。
此时已夕阳西下,余晖渐渐少了,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涌向城门的人流增大,时候已差不多了,盈珠决定不再寻找,转身汇入人流,重新折返城门方向。
忽然心脏猛地跳了两下,随即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慌,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