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意哦了一声,脑子跟短路似的,又问“你娶媳妇儿了吗”
罗淮正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听到温意问这话,差点把手里的药泼了。
车夫笑嘻嘻的看了温意一眼,又瞅了罗淮一眼,说“还没有,嘿嘿,如果能娶个像你侍女这样的标致小姐,我此生也无憾了”
罗淮已经装好了药,正把碗端到温意跟前来,突然听到这贼眉鼠眼的车夫对他表白心意,手指一僵,瓷碗从掌心脱落。他反应速度也快,不等药碗落地,另一只手又稳稳地接住了碗。
温意很少生病,如今罗淮碰到病中的女帝了,而且还听到了一些无聊的问句,因此罗淮得出了个结论,他家女帝不能生病,她一生病,精明能干的小脑瓜就开始犯傻,这可怎么得了
听到车夫说对罗淮有兴趣的话,她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模样怎么看都像个二呆子。
“四水,听到了吗人家对你有意思呢。你两要是成,那可真是惊天动地、开天辟地、雷霆霹雳、有史以来穿透世俗颠覆伦理第一遭哈哈哈”
车夫状似不经意的问“为什么会说我和四水姑娘是颠覆伦理呢”
罗淮把药碗塞进温意的手中,又转头不悦的对那车夫道“因为我是他未婚妻”
吼完车夫,又对温意道“赶紧喝药,脑子都烧糊涂了,净讲瞎话”
温意被药堵住了口,一口苦药下肚,咂咂嘴,又不死心的对罗淮说“哎呀,四水别害羞,我是不介意你给我戴绿帽子这种事的,郎情妾意嘛,我是个开明的人,都懂,都懂”
罗淮真想吼一嗓子懂你娘个锤子,就在他刚要把想法付诸实践时,车夫平淡无奇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原来你二位是未婚夫妻啊,怪不得瞧着四水姑娘有慈母风范呢”
温意喝完药,精神头足了些,因为穿得多,后背起了一层腻汗,她全身舒爽了许多。
她没有接对方的话茬,而是换了个话题,温意轻咳着问“你做这一行多少年了你出生在大丹吗”
车夫收回目光,继续整理他的床板,态度一下子冷淡不少。
“做多少年记不得了,出生地在哪儿,也不清楚,反正云川国家这么多,逃灾逃荒的人那么多,谁晓得是谁生下了我呢”
这样的话,透着明显的抗拒、不愿交谈、想要迫切结束对话,温意微微一笑。
“生逢乱世,闹中取静,乱中求稳,死中念生,能活着已经很好了。你能活到这么大,也算上苍有好生之德。”
车夫睃拉了她一眼,也不把温意刚刚的话当回事,继续冷处理“你们这样的富贵闲人,才是上苍有好生之德,咱们这种苦命人,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说完,车夫和衣卧在床板上,身上盖了一块硬而薄的毡布,丢给温意和罗淮一记背影,不再说话。
温意目光在这人身上扫荡了个来回,嘴角笑意渐浓。她不是傻子,知道这位车夫世故圆滑,这家伙,比那个牧五要难对付的多。
这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车夫
罗淮也能感觉到这人并不想多谈自己,他也不想管那么多,收了温意的药碗,准备张罗晚饭。
晚饭也是罗淮做的,利用瓦罐煮了点米粥,另外配了点小菜,加上先前准备的糕饼,三个人吃的倒也顺心。
唯一糟心的是,那个车夫好像又活过来了,把之前说的酸溜溜的话一股脑全忘了。
不晓得是不是对罗淮有执念,不停的往他身边靠,并且不断地夸奖罗淮蕙质兰心,更是他这样的苦命人的精神食粮,他好稀罕他,气的罗淮恨不得拎住这人后衣领,把他扔进屋外茫茫风雨中去。
夜已深,土地庙外尽是劈啪作响的雨声,飘摇的风丝毫不止,将天地摇曳成苍茫颠簸的大海。零落的雨水顺着木椽滚荡,在蒙着厚灰的青石砖地面上砸下一朵又一朵疏凉的花。
供台下的炎炎之火继续燃烧着,明艳的火花把三条寂静的人影拉的细长。
温意裹着狐裘安眠,罗淮闭着眼睛坐在她边上打坐,唯独那位车夫依旧半睁着狡黠的瞳眸,深深地把土地神像下的男女仔细看着,随后冷冷一笑